首页 女生 耽美纯爱 每天都在拆散师弟和他道侣的路上

第七章 故人(下)

  实在是过去太多年了。

  云陵仙君刚刚失踪三年时,人人还都说云陵仙君和剑圣生死之交,其情天地可鉴。

  到后来林照影找人日久,手段狠厉,成为他人眼中的疯子时,天下人又都忘记了先前的羡慕,纷纷说昔日春霭照月凌作云,松映寒江林照影,果然都成了留不住的流云和水影。

  流云无根,水影无形,过后无痕,成为人们认定的命运。

  于是到了现在,十二年前的云陵仙君和剑圣都成为后来人记忆里一失踪一疯魔的,属于过去的天才,很少有人再记得他们、提起他们。

  人们好像都很少对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追根溯源,就这样将停留在原地的人一直留在了过去。

  而一直没有从过去走出来的人也就被视为异类,无论曾经多么惊艳世人,最终也不过是一样的结局,从先前的惋惜,不理解,到谈起来他们时带着高高在上的教诲,再到彻底的遗忘。

  修仙无岁月,山得万年不变,可修士比凡人多出几百几千年的时间,也没能比凡人多记得几年一个曾经被长久仰望的人。

  白束纯听苏润深讲完整件事,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闻风却看见他放在这一侧的手指在桌下抽搐了两下,这一刻,闻风心中又酸又软。

  于是他悄悄伸出手覆在白束纯放在桌下的手背上。

  白束纯开口,依旧是稳重又深思熟虑的:“谢过苏道友相告,此事事关重大,若真如道友所说,堆雪谷内恐怕凶险,我还须传信于剑圣,还请道友多等两日。”

  苏润深同意了,他本来就是打算过来找寻修士和他一同前去探查堆雪谷,这次遇见白束纯和闻风也算是一桩意外的收获。

  只是起身离去前,苏润深还是忍不住说:“如若此事成真,窦家确实罪大恶极,但是也总有无辜之人,我与窦家三郎相识多年,也曾探过他的口风,他确是不知情的,若是不信,可以使人查证,只望到时两位道友手下留情。”

  闻风只是看着白束纯,他只听师兄的话,也可以在证实一切后为了师兄血洗堆雪谷,但是他知道师兄会如何回答。

  白束纯仿佛有些疲惫,他垂下视线闭了闭眼道:“请苏道友放心,到时我会将窦家交由三门审判。”

  苏润深知道这是白束纯给下的承诺,于是不再犹豫,留下联络所用的符纸便离开了房间。

  白束纯给林照影送了加急传音,一只灵力凝结的白色云鹤在指尖盘旋片刻,白束纯望着云鹤发了会呆,片刻后一挥手,云鹤倏尔便消失不见了。

  “小凤儿,你说真的会是他吗?”白束纯自下山后第一次觉得茫然。

  这十几年来,他也年年都派人去寻云陵仙君的踪迹,师尊是默许的,但每每收到可能的消息,最后都是一场空。

  也是,任林照影快把整个修真界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到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他得到踪迹。

  当后来闻风也下山历练后,人来人往的百兰峰显得无比寂寥。

  白束纯常常在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去天合门守着那千百盏里一盏昏昏欲坠的魂灯一夜,再回到太初门。

  天合门掌门告诉他可以随时过去看凌作云的魂灯。

  毕竟凌作云在这世上已没有别的亲人,他又只是天合门的客卿长老,平日并不常在天合门,只是偶尔教授修炼课,那日必定是天合门论道台弟子最多的时候。

  甚至天合门弟子听说凌作云单独教习白束纯和闻风后,有些便递给他们吃食让他们带上去和云陵仙君一起吃,甚至还有弟子送衣物。

  闻风那时还很小,差点没被堆在面前的东西盖过半截身子。

  有时一些弟子遇见时他们还排队上来说要蹭蹭凌作云弟子身上的“云气”。

  于是两波人不知怎么地,突然就一跑一追起来,整个天合门都传遍了欢笑声。

  凌作云听闻此事后,就请示掌门让他给自己多加了几堂修习课。

  林照影得知后,在旁边说他心软,“做什么不好天天给自己揽活儿上身,天合门那个老头子就等着你过去。”

  凌作云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大家愿意多听些修行之道也是好的,照影你别气,等到空闲时我便陪你去游历”。

  这就是曾经的凌作云,看上去极受推崇,人人喜爱。然而当他失踪后,白束纯才发现,凌作云的身边能称得上亲近之人的竟然也只有林照影,闻风和一个他。

  “师兄莫要过虑,若真是云陵仙君,定然是不愿看见你伤心的。”闻风知道此刻无论什么安慰都十分单薄,一时无言,说完后便紧握着白束纯的手陪他静静坐着。

  他们都明白,虽然之前未曾亲自结识苏润深,但墨门苏润深是旷达爱交友之人,在修士口中名声一向极好,更何况他身为墨门中人,于此事上也没有说谎的理由,多半成真。

  厢房里陷入一片沉静,闻风就这样陪着陷入沉思的白束纯坐在原位,等他平复心情。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闻弟,白兄,出来一起喝酒罢,就趁今天元宵佳节一醉解千愁,把什么烦心事,开心事都留到明天去说。”

  景丰也许从出去的苏润深脸上窥见了一丝沉重的气氛,于是过来劝解他们。

  闻风此刻十分感激景丰的体贴,他看向旁边的人,白束纯并没有拒绝。

  今夜突然得知故人的消息,白束纯便没有在喝酒时用灵力解酒,他依然克制,只是喝了半壶便停下来,没有再继续借酒消愁的意思。

  但也许是从前在山上时总是辟谷,久不沾酒食,只不过喝完过一会儿,脸上便泛出一层红,直往下蔓延到脖颈。

  闻风便向景丰告辞,景丰拍了拍他的肩膀,闻风明白他无声的好意,是说有事可以来找他。

  于是闻风向景丰点点头,一路扶着白束纯回他在临禄城的居所,白束纯喝醉了依旧安静,也不用闻风怎么费力安抚,只是脚步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

  两人安静地走在深夜依旧热闹的街巷上,在人们刚刚注意到身边有两人经过时,原地就只留下了一道消散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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