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追你吗？”

　　傅照影视角：

　　1

　　傅照影从小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他没有爸爸。

　　别的小孩骑在父亲脖子上的时候，他只能艳羡地看着。

　　傅照影跑去问妈妈：

　　“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妈妈就哭，哭得抽抽噎噎。

　　久而久之，傅照影不再问了。

　　可能，就像黎叔叔告诉他的，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吧。

　　懂事后，傅照影知道了，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活人是永远都触及不到的。

　　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流言，说傅照影是他妈妈给有钱人当小三生下来的私生子。

　　傅照影听不得妈妈被辱，像个狼崽子似的冲上去。

　　混乱间被推进河里。

　　黎叔叔下河救他，再也没上来。

　　傅照影从此欠了黎家一条命。

　　遇见谢墨，是傅照影第一次在自己二十多年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看见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克制不住想要靠近。

　　或许真的是上天垂怜，不愿让他踽踽独行。

　　妈妈来电话说素芩阿姨检查出肺癌中晚期，让他赶紧回家。

　　那时的傅照影是个无名小卒，一穷二白。

　　四处筹钱负担起素芩阿姨的医疗费用，还有黎语的学费和日常开销。

　　自然是瞒不住谢墨的。

　　谢墨问起来，傅照影说：“我小姨病了。”

　　谢墨二话没说，打了两个电话，借到三万块钱，全给了傅照影。

　　一直到素芩阿姨在弥留之际拽着傅照影的手把黎语托付给他时。

　　傅照影恍然。

　　那不是垂怜，是上天开的玩笑。

　　傅照影站在病床前，声音很小，却透着股破釜沉舟的坚定：

　　“阿姨，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会把黎语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

　　黎语扑通一声跪下来扯傅照影的衣角，泪眼朦胧的请求傅照影成全母亲遗愿。

　　妈妈一边拉着黎语起身，一边一叠声地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素芩阿姨保证：

　　“你放心，放心，照影会对小语好的。”

　　“小语嫁到我家，不会受委屈的，我替你疼她。”

　　素芩阿姨病逝后，傅照影亲自操办后事，墓地选在黎叔叔旁边。

　　妈妈在葬礼结束后，郑重地握着黎语的手，把她交给傅照影。

　　傅照影没接。

　　“妈，我有女朋友。”

　　“她叫谢墨。”

　　“我很爱她。”

　　妈妈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可是，那姑娘以后还能找到爱她的人，小语就只有你了啊。”

　　“你素芩阿姨是个苦命人，丈夫早亡，一个人拉扯孩子有多苦我最知道，妈妈也是这样过来的。”

　　“如果不是你黎叔叔死的早，素芩不会得了癌症，她是累的。”

　　“我们家，其实是欠了人家两条命啊。”

　　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在傅照影的心上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傅照影已经比妈妈高出那么多，站在妈妈面前，孤立无援地重复：

　　“她叫谢墨。”

　　“很漂亮。”

　　“我…”

　　妈妈没让他说完，昏倒在傅照影眼前。

　　傅照影抢前一步接住，火急火燎送去医院。

　　他病弱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泪流满面。

　　“去和你爱的人过幸福日子吧。”

　　“妈妈不拦你了。”

　　“是妈妈没做到对你素芩阿姨的承诺，愧对你黎叔叔的恩情，妈妈自己去他们的墓前忏悔。”

　　“来世给他们夫妻当牛做马。”

　　傅照影长这么大，妈妈一次也没动手打过他，可语言的软刀子更让他难以抵抗。

　　傅照影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把分手的台词演练过上百遍，可他看见谢墨站在小区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