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威风霸气的名字。

　　从这七个人的外号来看，她们都是尽量把名字取得大气一些。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叫护道人，怎么样？”

　　“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威风！”钻天猴第一个说话。

　　现在莫凡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外号了，果然是一个猴！

　　“护道人？看不出来你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想要护着我们姐妹七个，有那本事吗？

　　报什么号都是报，行！你就叫护道人！”镇九州说道。

　　其余的几个女人听大当家这么说，才明白这个老八竟然有如此豪气。

　　老七钻天猴脸上立刻带了笑：“老八！晚上你护我，白天我护你！”

　　大当家没有理会老七的话，继续说道：

　　“我们七姐妹都是知根知底的，你是什么人，家在什么地方。

　　刚才我们不问，但是你加入我们后，大家就是一路人。

　　都是要一五一十说清楚的，我们会找人去打听，如果你说的是假话。

　　没有好果子吃！

　　这点你要想清楚！

　　如果你不想加入我们，只要你能够给我们做出来刚才那样的子弹一万颗，我们也放你走！”

　　莫凡心想：你们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我既不知道你们的根底，也不知道你们的深浅。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嘴巴却没有半点停顿：

　　“我叫莫凡，是四川渠县清溪人，我们那边天天打仗。

　　现在这个世道，好人根本活不下去了！

　　我愿意加入进来，跟大当家的一起干。”

　　这些话里面有真有假！

　　开玩笑！

　　这才从鬼门关走回来，无论老大是真情还是假意，莫凡都不想去试探。

　　他连试探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至于家乡打仗他倒是说得真话，不过没有说出来内战到底打了多少年，毕竟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呢？

　　反正在三七年全面抗战之前，川内的仗就没有停下来过。

　　七个排名在前的女土匪们都没有听出破绽来，对于她们来说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

　　看到他那真诚的表情，无邪的眼神，真的没有办法不相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

　　就连大当家镇九州都相信了莫凡。

　　刚才听到莫凡说了一句龟儿子，就已经认定这是川人了！

　　她们听了莫凡说身世，却没有一个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莫凡还想听一听她们的自我介绍呢，几个女人们全都不说话。

　　就连想要自己护道的老七钻天猴都没有说一下叫什么名字，曾经做过什么。

　　六个女人齐齐地看着大当家的。

　　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

　　明显还防着呢。

　　莫凡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心里不断嘀咕着。

　　好在有三十年参加各种各样会议的基础，说起假话来既不脸红，也不心跳加速。

　　现在这种心里MMP脸上笑嘻嘻的表演一点儿也不牵强！

　　感谢领导三十年来的培养！莫凡万分诚心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镇九州作为老大，看看太阳快到正午，立刻吩咐摆香案。

　　用人头祭旗是她临时想到的主意，真正用来歃血为盟的红鸡公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吉时已到！”三当家智多星站在供桌前面大声唱道。

　　莫凡看着七个女人全都按座次站好，也有样学样地站在最末尾。

　　“拜祖师爷！”

　　看着供桌上的牌位，竟然立着的是达摩祖师、十八罗汉。

　　莫凡没有想到：土匪的祖师爷竟然是达摩祖师和十八罗汉，佛祖也抢劫？

　　到底是后世过来人，思想从来就不会滑坡。

　　稍稍发挥一下思想，就想到佛家的化缘是软磨；

　　土匪的抢劫是硬要，双方的发财方式本质上差不多，倒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怪认了他们做祖师爷！

　　最早能够想到这一招的土匪，也是个妙人儿！

　　强忍住心头的笑意，莫凡虔诚地跟着拜了三拜。

　　老三倒了一碗酒，双手捧给镇九州：“老大请！”

　　老大用刀割破手指头，把血滴入酒碗。

　　然后把刀子递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都用这把刀割破手指。

　　莫凡心里嘀咕：“要是她们中间谁有梅毒、HIV，用同一柄刀割手指。

　　会把每一个人都传染上，真的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特别是自己，最后一个动刀，七个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病，都会给自己传染上。”

　　特别是想到她们从事过的职业，危险性高，相当的高啊！

　　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了！

　　莫凡感觉到这个时代太不公平了，难怪她们有好好的工作不做，要上山当土匪！

　　刀子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莫凡还不敢不接，只能咬着牙，狠下心在手指上割了一刀，滴下几滴血在酒碗里面。

　　好好的一碗烧刀子，现在变成了血酒。

　　分为八碗，每人捧了一碗。

　　老大带头发誓：“拜过老祖拜四方，咱姐们今后就起局了。

　　规矩我遵守，我要是横推立压叫我不得好死。

　　我上前方：被一枪打死、一炮轰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七个小弟一起跟着起誓。

　　发完誓言，八人把血酒一口喝干，酒碗在地上摔碎。

　　随着一声“礼成！”

　　拜祖师爷的程序完成了。

　　镇九州坐在一条板凳上，大声说道：“行有行规，帮有帮规。

　　我们今天起局了，我就是顶天梁！

　　老二是迎门梁、老三是转角梁、老四是狠心梁。”

　　黑话，这一定是黑话！

　　莫凡根本听不明白这是说的什么。

　　坐在上位的大当家明显看出来这个小弟一脸蒙圈的样子。

　　对老三示意了一下，停下了话头。

　　老三立刻解说道：“咱们这一行也是有行规的，每个人都有各人的职责。

　　顶天梁就是大当家的，我们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咱们这伙人砸什么窑，怎么分钱，全都听老大吩咐！

　　迎门梁就是炮头，枪法好、胆子大，是咱们的先锋和后卫。

　　也是咱们的总教头，等到有钱了，大家都有枪了，就是她教你们打枪！

　　转角梁就是军师！

　　什么时候砸窑子动手，挑日子择吉时，都是她的活儿。

　　狠心梁又叫秧子房掌柜的，专门负责肉票看管，审问，收钱的。”

　　“明白了！”莫凡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土匪把这事情搞得如此复杂，真的好吗？

　　想一想，莫凡就把这四个职务总结了一下，司令、参谋长、班长、狠心梁这个位置相当于保卫科长。

　　大当家看着这个小弟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明白了。

　　这才点了点头：“上菜！”

　　山寨初创，先吃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

　　做土匪，谁都是奔着吃好喝好去的。

　　莫凡看到上桌子的菜只有一只卤鸡、四只猪蹄，然后就是几碟咸菜，酒倒是抱了一大坛出来。

　　“说好的大鱼大肉呢？这莫非是一伙假土匪在这里演戏？”

　　他心里只敢这么想，却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看到几个当家的都是眼放绿光，明显是馋这一口。

　　可是这样的伙食，当了三十年守门人的莫凡，想吃的话，顿顿都可以这么造。

　　果然是宁为盛世犬，不作乱世人啊！

　　好时代才有好口福啊！

　　莫凡心里想着家里的饭菜，虽然不怎么看得上这一桌菜，手上的动作根本不比七个当家的慢。

　　他已经饿惨了。

　　手拿一根猪蹄就想包圆了，钻天猴就在他身边。

　　一把抢过来，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拔出一柄刀，一刀两断。

　　一人一半儿！

　　莫凡只能够屈辱地接受现实！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跟女人抢猪蹄吃，堕落了啊！

　　莫凡不喜欢喝酒，却不得不跟着其余几个当家的凑合着给老大敬酒。

　　这酒才喝起来，莫凡就尝出来了，酒的度数不低，怕是四五十度。

　　可是这几个女人的酒量是真的好，全是一碗一碗的硬刚！

　　八人一起，先干三碗，这才开始进入个人表演环节。

　　三碗酒下肚，莫凡已经有些眼花了。

　　他虽然有三十年的工龄，一直以来却是滴酒不沾的。

　　如果不是有生命危险，他连一碗都喝不下去。

　　二当家挨个敬酒，一圈下来，他又喝了一碗！

　　四碗酒下去，莫凡已经稳不住了。

　　如果不是跟他同坐一条板凳的钻天猴半抱着他。

　　帮他稳住身体，已经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五当家起身敬酒的时候，莫凡终于缩到桌子下面去了。

　　“不是个男人！”

　　七姐妹异口同声！

　　她们继续喝酒，根本没有人把莫凡拖开，就让他在桌子底下呆着。

　　莫凡迷迷糊糊的时候，手之所及尽是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作为过来人，这样的手感他还是明白的。

　　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开眼一看，大炕上露出四颗长着长发的脑袋。

　　四个女人！

　　莫凡赶紧朝自己身上看来：幸好！

　　自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如果醉酒后随便了，一定不是自己的本意。

　　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是穿得好好的，虽然下面撑起了一把伞。

　　但是还能够证明醉酒后自己没有犯男人都是会犯的错误。

　　这个时候他才慢慢想起来：我这不是在单位上班，而是进了一个土匪窝里面。

　　刚才还挺立的小伞一下子就萎了，全身冷汗都流出来了。

　　“我要报警！”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赶紧伸手去摸手机。

　　没有！

　　全身摸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看着身边躺着的这几个女人，莫凡小心翼翼地伸进被窝，轻轻地四处摸索着。

　　“手机！我的手机！

　　你在哪儿啦！”

　　一心只想找到手机的莫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半点暖玉在手的感觉了。

　　虽然觉得这可能是民国时代，莫凡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万一这是谁跟自己开的玩笑呢？

　　他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

　　“你在找什么？”一个冰冷地声音响起。

　　“没有找什么？”莫凡心里一惊，赶紧说道。

　　说话间条件反射地回一看。

　　“哼！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大姐镇九州说话的时候，挥动着手里的枪。

　　她身边又多两个跟班。

　　三个女人手上都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屋里唯一的男人。

　　糟了！这些女人怀疑自己不怀好意。

　　她们怀疑自己是要摸枪杀人还是偷枪逃跑，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案板上的肉，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和本钱啊！

　　怎么办？

　　我到底在找什么？应该找什么？

　　莫凡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手上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赶紧握住：

　　“刚才我在炕上被硌得慌，怕把她们硌着了，就一直在找那个硬硬的东西。

　　这下终于找到了！”

　　说话间从被子里面摸出一个牛角尖来。

　　莫凡不是钻牛角尖，手里是真的拿着一只真的牛角尖。

　　他也是拿出来后，才认出来这是牛角头的。

　　为什么认得？他曾经买过一个，用来梳理经脉的！

　　看到这个东西，三个拿枪的女人脸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有点儿尴尬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莫凡看着手上这东西，一巴掌长，外皮光滑角尖中指粗细，尾部比大拇指略粗。

　　已经被人把玩得出了浆，好一个手把件！

　　仔细欣赏着，还自以为是地说道：“我以前也爱用这个，好用得很！”

　　她们说话的声音已经把炕上四个女人惊醒，一只手伸出来抢了这玩具：

　　“八弟太调皮了！连姐姐们的玩意儿也拿出来玩！”

　　三只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莫凡害怕她们失了手。

　　赶紧说道：“几位当家的，小心走火呀！”

　　镇九州的眼光只往他的下身看，还吩咐了一句：“看什么看？转过身去。”

　　不明所以的莫凡只得转过身子，背对着三个当家的。

　　过了一会儿，镇九州自言自语：“看着不像啊！”

　　三当家智多星直接问道：“你拿牛角尖怎么用？”

　　炕上的四颗脑袋全都探出来了，几个女人一起坐起来，认真听着莫凡怎么用牛角尖。

　　莫凡有些不明白：“你们怎么用我就怎么用啊！”

　　姐姐们的私人玩具？还能够怎么用。

　　几个女人全都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看着她们不怀好意地笑。

　　莫凡赶紧详细说明：“用牛角尖梳理经脉最好不过的了。你们还有别的用法？”

　　这话一出，女人们的笑声像正在叫唤的鸭子被捏住了颈子，全都不出声了。

　　钻天猴的脸憋得通红，身体发抖，原来拉着盖住上半身的被子也稳不住了，不停地朝下掉。

　　莫凡看到春光乍现，就听到大姐镇九州说：“对！对！她们也是用来梳理经脉的。

　　牛角尖能够深入肌肤，梳理起来有用得。”

　　这句话说完，屋里屋外又响起吃吃地偷笑声。

　　镇九州脸上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一些：“跟我来！”

　　她没有点名，好像谁都知道是叫莫凡一样。

　　莫凡赶紧起身跟上，走出门，外面是一个院子，四周还有墙。

　　这是莫凡被绑进来后，第一次意识清楚地出门。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蓝天白云，心胸顿时一宽。

　　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石棚北屯！”

　　没有手机的莫凡蒙圈了，这个地名，没有网络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镇九州突然笑了。

　　“这里是兴安区。”

　　莫凡还是不知道。

　　“这里是吉林！长寿县！”

　　这回莫凡知道一点点了，吉林知道，长寿县还真的不清楚在什么地方，这地名取得真好！

　　莫凡十分想要问一问现在是哪一年，想了好一会儿才忍下来了。

　　问出口的却是：“大当家的！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拜山头！到万宝山去给草上飞递帖子，告诉他我们起局了，今后石棚北屯这一片就是我们罩着的了。”

　　莫凡瞪大了眼睛：“他们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十几条枪！”

　　“你就不怕他们直接抢了你？”

　　“都是道上混的，拜的是同一个禅师爷，他们不敢欺师灭祖的。”

　　“张大帅当年跟杜立三还是拜把子兄弟呢，还不是一样为了升官把杜立三给诱杀了。

　　再说了，我们这伙人七个女的。

　　个个都长得仙女似得，真不怕他们有别的想法？”莫凡提醒了一句。

　　“我们才起局，就得要去绿林道上报个号。

　　要是连报号都不敢，谁还知道我们起局了？”

　　莫凡现在才明白：这个时代做了土匪，还需要广而告之！

　　“我们悄悄地绑票，悄悄地发财不好吗？

　　道上的兄弟们知道了，官府也会知道的。

　　树大招风啊！

　　到时候官府派人来抓我们，那就不好了！”莫凡想要苟着发展。

　　大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敢来，要问我的枪答应不答应。”

　　这话有些过于高大上，不太真实。

　　想了想她才说道：“我们不去报号，亮牌子。绑了票，人家也不知道找谁交钱赎人啊！”

　　这就是网络黑客锁了人家的电脑、文件，也必须要留个邮箱账号收钱一的啊！

　　看来时代再怎么变，土匪的操作手法本质还是没有变。

　　人家这是铁了心要去拜山了，莫凡好想问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去！”

　　这话一直没有敢问出来，怕挨枪子儿。

　　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想了说道：“我做两个防身用的炸弹带上行不行？”

　　这个可以有！

　　镇九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们这几个人出去拜山，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可是都起局了，不去拜山绿林道上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名号。

　　没有名号，起局不起局有什么区别？

　　山是一定要去拜的！

　　如果能够有几颗炸弹傍身，就算是几颗鞭炮扔出去，吓唬个人，听个响也是好的。

　　“你快去做！”镇九州同意了。

　　莫凡赶紧动作起来：还想着直接做手榴弹出来，看看灶膛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灶膛烧起来的温度不够，根本化不开铁，也就没有办法倒出手榴弹的铁头出来。

　　不过他还是想出了办法：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莫凡现在可以支使这几个姐做事情了，让她们找来竹子，带上竹节锯出七厘米高的竹筒来。

　　又用一根中间细些的木棒做成手柄，在木棒中间钻上眼。

　　先在木棒中间装好火药引线，然后把竹筒钉在木棒上，手榴弹的外形就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用油纸包上一层铁沙子，放在竹筒里面最外层，然后填进同样用油纸包裹好的黑火药，跟木棒引线接触的位置留下几个小孔，把引线搭进去。

　　现在就是做引火装置的时候到了，莫凡还是用火柴皮加上火柴头把它们填在木棒中间钻出来的小孔里面，火柴头后面系上一根线。

　　线头留在木棒外面，还贴心地拴了一个小圈套，然后封口。

　　最后还在木棒尾巴位置包上一层油纸，大功告成。

　　半斤药半斤铁沙子一个的土炸弹，完全是仿着手榴弹做的。

　　只是外壳用的是竹筒，差了些意思。

　　镇九州作为大当家的，第一个试投了下，看着投到二十米外的炸弹炸出来的一个小坑。

　　最初还觉得没有什么惊喜。

　　走拢炸点之后，看到周围那些树干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孔。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女人心细得很，用刀子把树皮削了一层，树干上还有许多小孔，又削了一层，这才看到树干里面的铁少子。

　　几个女人一起惊呼：“这么深！谁受得了？

　　这要是人被这么炸一下子，不死也得半残了。”

　　这效果她们是非常满意的。

　　惊喜！绝对的惊喜！

　　她们几个都有些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是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留洋回来的人了。

　　“你这个克虏伯留洋回来的人，比张大少从克莱学样留洋回来的人要厉害一点点！

　　两个都带了个克，是不是你们出去留洋，进的学校都要带一个克？”老七钻天猴认真地说道。

　　莫凡从来没有想到：克莱登大学在国内这么有名。

　　强忍着笑，认真地说道：“是的！是的！克就是客人的客，表示我们不是他们本国人。

　　克莱登大学太有名了，我没有资格进去读书，深以为憾，深以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