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田小莹没有做早餐。

　　因为她昨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导致早上睡过了头，连闹铃什么时候被她自己关了都没印象。

　　匆忙带着孩子出门，到了学校门口，小朋友兴奋地拉着她往旁边的快餐店跑去。

　　“妈妈妈妈...我要吃他们家的早餐套餐！”

　　他脸上满是期待，并没有因为今天没在家吃早餐而感到遗憾。

　　“你想吃哪个？”

　　田小莹问他。

　　“第一个！我要第一个！”

　　他指着头顶上的图片满脸的兴奋：“我可以跟我的同学一样，每天照着菜单挨个挨个地吃，不重样！”

　　田小莹微微失落。

　　“佑佑不喜欢在家吃妈妈做的早餐吗？”

　　听他话里这意思，是希望以后天天都来这里吃。

　　小朋友直言不讳：“喜欢呀！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早餐了！可我也喜欢吃这个！我好多同学都吃这个！”

　　买了两份早餐，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纪念勋章，她陪着他坐在店里吃完。

　　陆胤佑小朋友今天显得格外兴奋，他见了同学就立马冲过去跟人说：“我今天吃了那家店的早餐，得到了一个纪念勋章，可好看了！”

　　田小莹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

　　一个小小的勋章，瞧把他兴奋的。

　　不过，只要他高兴就好。

　　到了公司，卡着时间打卡签到。

　　杨怀远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她，噌亮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难得呀，你居然也会极限打卡。”

　　田小莹走到办公桌后放下包，将手里的工牌拿出来戴上。

　　“什么事？”

　　没事儿他是不会大清早的在她这里等着她的，她了解他。

　　房门被关上，杨怀远的神情难得严肃：“你让人起草一个临时的财务规章管理制度，大额支付除了要CFO的审批以外，还必须要你亲自审核签字。”

　　“为什么？”田小莹吃惊：“这不合规矩！”

　　她一个管行政的，怎么能去插财务的手呢？

　　手机接连传来两声信息提示音，她拿起查看。

　　微信里有一条转账五万二的记录，陆良附言：老婆我爱你，去买个你喜欢的包。

　　田小莹想也没想就退了回去。

　　“我不买，包我有，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不用给我钱，我有钱用。”

　　放下手机，她微微叹气。

　　抬起头对着杨怀远继续说：

　　“...且不说这不合规矩，就是合规矩我也不能这么做呀！”

　　杨怀远眯眼看她：“胆儿这么小？”

　　他宽慰：“只是临时的而已，对外我会说我去国外了，你只是暂代。”

　　对外？所以这事儿还有对内的隐情？

　　田小莹拿起纸杯给他接了一杯清水：“知道你是信任我，可专业的事儿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出问题了？”

　　纸杯被捏变了形。

　　“许振民在背后耍手段，法务那边有他的人，我另外找了一批律师在搜集证据。”

　　田小莹心中骇然，面上不显。

　　她轻靠在办公桌前问：“多少？”

　　“三千万...只是初步估算。”

　　她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想的？”

　　杨怀远冷哼：“谁知道？百万年薪拿着填不满他欲望无穷的心。...还真是小瞧他了！”

　　“会不会是搞错了？”她抱着一丝侥幸。

　　许振民是当初跟着他一起创业的五个人之一，主管财务，功劳极大。

　　他为人亲善和蔼，穿着朴素，不抽烟爱喝点小酒，一辆大众帕萨特他开了十年。

　　“他怎么会贪...搞这个呢？会不会是下面的人栽到他头上的？”

　　电话响起，她直接挂断。

　　“...他年薪百万，再加上跟我一样的原始分红...以他的消费水平...他没这个必要呀！”

　　杨怀远又点燃一支烟。

　　“昨晚之前我也觉得可能是搞错了...”

　　毕竟是曾跟着自己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于情于理他都难以接受。

　　“但昨晚方律师给我发了一份他的海外资产报告...”

　　“海外资产？”

　　杨怀远冷哼：“香车豪宅，还有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

　　“！！！”

　　田小莹震惊到无法言语。

　　“起诉他还需要更充分的证据，所以我要伪造我出国的假象。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暂代我行使审批权，其他事，都交给律师就好。”

　　田小莹深吸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他要了一支烟，杨怀远帮她点燃。

　　“焦虑了？”

　　烟雾过肺，又重重吐出。

　　“这是要挨枪子儿的...”

　　杨怀远叹气。

　　“互为因果。”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将她嘴里的烟抽出摁灭在烟灰缸里：“待会儿记得去法务签书面授权。”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田小莹感觉他的到来就像是一场梦。

　　可空气里尼古丁的味道那么明显，烟灰缸里的烟蒂也真刻存在。

　　她起身离开公司，来到楼下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包女士香烟，回到公司天台坐在角落里轻轻地抽。

　　手机铃声又响起，还是陆良的电话，她依旧没接。

　　挂断后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在忙。

　　没出一分钟，银行短信提示有五万二到账。

　　账户余额的小数点前有七位数，这些都是陆良给的。

　　看着它们，田小莹的心却微凉。

　　给她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她需要的是这个吗？

　　放下手机狠吸一口烟，她现在不想想这个事情。

　　她要想，这个字自己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于她来说，杨怀远跟许振民都是她的战友，当初陪着他一起创业的五个人里，目前就剩了他们两个。

　　同过苦现在共享甘甜，可是许振民这次......

　　杨怀远让她暂代他行使审批权，可事情又哪里会这么简单呢？

　　这中间夹杂着变相的考验。

　　伴君如伴虎，杨怀远一个在商界沉浮了数十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真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风流与漠然呢？

　　他在逼她表忠心。

　　在试探她跟许振民有没有勾结。

　　也在逼她证明她是坚定站在他那边的人。

　　而且，以田小莹对他的了解，这件事儿，他大概不会手下留情。

　　枪打出头鸟，能将公司做成如此规模的人，心慈是大忌。

　　杨怀远这人一向爱憎分明。

　　可她又怎么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都是相伴了十余年的朋友，左右都有情分。

　　她给杨怀远打去电话：“这事儿我办不到，我不想参与。”

　　可杨怀远不同意：“我的左膀已经没了，右臂还不能为我分忧？我还能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