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找上程珂的时候面色惨白，脖颈间有很扎眼的一道红痕，他看到程珂的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跪坐在地上祈求道，“求求您帮帮他，请您保护魏然那个孩子。”

　　程珂没有表情，或者说他不知道此时应该怎样安慰他。

　　他只是说，“既然你找到了我，那就应该知道拜托我的代价吧。”

　　阮成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我知道，他们和我说过拜托你的代价是情感，只要你保护魏然，就算把我的全部拿去都可以！”

　　程珂知道阮成嘴里的他们指的是曾经和他交易过的炮灰们。

　　程珂点点头，“那好，契约成立。”

　　有一道温柔的金色光芒从程珂身上冒出，紧接着阮成的身体变得透明。

　　“我会以寄宿在你的身体里的方式去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我将收走这副身体接收到的所有情感，这是契约的全部。”程珂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但却令程珂感受到了契约的庄严肃穆，不容反悔。

　　“当年是我太胆小怕事，是我的懦弱造成了那孩子误入歧途，请您一定要保护好那孩子，引导他走向正途，拜托了！”阮成哽咽道。

　　“冒昧问一句，你不恨他杀死了你吗？”程珂问他。

　　阮成摇摇头，“不，我只恨当年袖手旁观的我。”

　　程珂点点头，转身步入黑暗。

　　“我明白了，任务结束后请给个好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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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珂的意识进入到宿主身体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袋炒面，他从口袋里翻出钥匙开门，开灯，放下炒面后走到鞋架前换上拖鞋。

　　程珂打开电视，雪花闪过后停留在赵本山的小品上，他找了个碗装炒面，坐在沙发上吃着。

　　只是要照顾个孩子而已，程珂想到。

　　相比起上一个目标称霸修仙界的五灵根废柴宿主来说，魏然提的要求并不难。

　　这是个隔音并不好的老家属院，环境不好，经常断电，但胜在房租便宜。六十平米的小房子，一个月房租只要300。

　　楼上传来的吵闹声居然电视机播放小品的声音都压下去，先是人来回走路的脚步声，接着有东西破碎的脆响，然后是女人哭闹声。

　　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有人忍不住开窗朝楼上怒吼。

　　“楼上魏家的动静小点！娃娃明天还要上学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CNM老太婆！少他妈吼老子！不服上来跟老子说！”

　　男人的怒吼声震的老太太泄了气，骂骂咧咧的关了窗户。

　　魏国庆又喝多了，根据魏然的记忆，这个男人无酒不欢，喝醉的最大爱好就是打老婆孩子，偏偏他老婆又是个软脾气的女人，根本不敢反抗。

　　程珂嗦了口面，漫无边际的想，他原本是打算明天再开始任务，现在好像不管也不行了。

　　他吃掉最后一口面，将油袋扔进垃圾桶里，擦干净最朝楼上走去。

　　楼道的灯坏了，忽明忽暗的照着人眼花，程珂敲了三次门，在第五次的时候女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魏国庆浑身冒着酒气，手中还拎着一个啤酒瓶子，在看清敲门的人是楼底下住的那个清秀小老师后，扔掉手里攥着的酒瓶，粗声粗气的开口。

　　“有啥事，阮老师？”

　　程珂的目光透过魏国庆壮实的肩膀朝后面看去，那个女人坐在地上，白色睡裙染上了点点血迹和黄褐色的啤酒，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哭泣，那小孩大概七八岁，继承了他妈妈的好相貌，瘦弱的脸颊上有几道红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冷漠，他的手背正淌着血，有玻璃渣的碎片扎进肉里，但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安慰搂着他哭泣的妈妈。

　　那就是魏然。

　　程珂推推眼镜，“你们家的动静太大了，我没法睡觉，麻烦声音小点。”

　　“行，我知道了。”魏国庆粗着嗓子吼了句，砰的一声关上大门，落下的灰溅了程珂一脸。

　　屋里果然没有了打闹的声响，程珂在门前站了会后离开。

　　他明天还得上班，不能再耽误休息时间。

　　阮成的工作是一所中小连读的国立中学的数学老师，升学率一般，环境一般，工资一般，但胜在是个铁饭碗。

　　程珂庆幸阮成不是教语文的，数学他还可以教教，语文的那些阅读理解什么，他完全下不了手。

　　而这所学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隔壁的小学有魏然，因为是中小连读，阮成偶尔会过去带几节课，这是和魏然接触的好机会。

　　也是当年，魏然为什么如此憎恨阮成的原因之一。

　　魏然曾经以为在学校公认的好老师阮成会救他，但是没有，整整七年，阮成都是在袖手旁观中度过的，魏然和阮成有无数的接触，他们是邻居，是师生，但是他对魏然的苦难视而不见，这也是魏然会选择他做第一个报复对象。

　　魏国庆对魏然的长期家庭暴力，魏妈妈的疏远逃避，阮成袖手旁观，邻里街坊们异样的眼神，共同造就了魏然童年时期永恒的噩梦，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才是是正确的爱，这也是魏然在感情方面如此偏激的原因。

　　魏然孤独的世界里没有人试图走近他，只有童年的阴影忠实的陪伴在他身边，那些噩梦驱赶不走，挥散不掉，纠缠着他每一分每一秒。于是，魏然决定报复当年每一个对他袖手旁观，冷眼漠视的人，而在这绝望之下他差点毁了自己。

　　也就差那么一点。

　　***

　　教师办公室里，阮成抱着一沓刚收的作业进来，还没坐下就被隔壁教小学的田老师拜托。

　　“阮老师，我下午有点事情请假了，你帮我待回班行吗？我今天下午就俩节课，二年级一班和二班的。”田老师说。

　　“可以。”阮成没有拒绝。

　　“行，那明天我帮你批作业，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田老师得到答复后，兴高采烈的收拾包包离开。

　　她刚跨出大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几个老师就开始闲篇起来。

　　“诶唷小田这是谈对象了吧，下班这么积极的。”

　　“我前几天在多彩商城看见小田和个男的在逛街，个子挺高，白白净净的小年轻。”

　　“那就是谈了啊，话说小田今年23了吧，也该结婚了。”

　　“就是，就是。”

　　阮成听了几耳朵，觉得没意思了便低下脑袋批改作业，谁知道这群人竟然八卦到他头上了。

　　“阮老师今年二十五六了吧，也该找对象了。”杨美丽问。

　　被点名的阮成抬起脑袋，嗯了声.

　　“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吧，我亲戚家有个姑娘才大学毕业，也是准备当老师的，你俩认识认识。”

　　阮成闻言停了笔，看来这作业没法安静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