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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单方冷战

狼子 鹿之也 3479 2023-08-21 10:35

  自那以后的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许即墨日日踏着朝露造访虞淮安的书房,落日西沉时才出来,日日不间断。如今正值春盛,沿途百花争艳,从听雨楼去书房的路上许即墨总忍不住折一枝开得最好的,插在书房最显眼的花瓶里,等待屋主人发现。可日复一日,瓶中花枝都集成了花束,许即墨仍未同虞淮安见上一面。不止如此,就连自己出行时尾随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也一并消失了,不知是因虞淮安派人跟踪之事已被自己撞破,还是这人彻底对自己放任不管了。

  甩掉讨人嫌的“小尾巴”无疑是好事,但想到虞淮安可能自此再也不想理会自己,许即墨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这天夜里,待侯府中人纷纷睡下,许即墨换上一身夜行衣,独自前往东边一处竹林中。

  林深路黑,他踏着月色前行,四周只有微风拂叶发出的簌簌声。忽然,他顿住脚步凝神,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直直刺向许即墨眉心。他堪堪侧身避过,迅速抽出腰间软剑与来人缠斗在一起。金属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在空旷的林地内显得格外清脆。

  其实这软剑许即墨用着并不趁手,对方又身法诡谲,十分难对付。好在他剑法明显略胜一筹,十数个回合下来。终于叫他逮着机会击向对方软肋。来人狼狈闪避,却因重心不稳,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勉强停住。

  “他奶奶的——”来人骂了一声,干脆一屁股瘫回原地不起来了:“不来了不来了,妈的痛死老子了。”

  “怎么打不过就耍赖?”许即墨将剑别好,看着他笑:“韩原,你有多久没赢过孤了?一年?两年?”

  “一年又八个月。”韩原“当啷”一声把剑一扔,熟稔地抱怨:“殿下咱能不提这事儿了么?前几年您被我打得哇哇哭的时候我也没嘲笑您不是?还是说,您从那时候就开始记仇,所以现在才趁我年老力衰动不动抓我来当陪练?”

  许即墨伸出手指头同他比划:“第一,孤可没有‘哇哇哭’;第二,孤还没听说过二十八岁就‘年老力衰’的道理;第三,你身法快又抗揍,放眼北梁没有哪个比你更适合陪孤练剑了。”

  曾经风光一时的暗卫营首领韩原第一次接到“身法快又抗揍”这种评价: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他想起正事,语气一转:“不过殿下这次唤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全公公不是说监视您的人已查清了,如今不再跟着您了?”

  “是。”

  “那对方掌握了多少?碍事的话需不需要我去处理掉?”韩原的处理方式总是这般简单粗暴。

  许即墨想了想虞淮安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心道暗杀这种事对他来说恐怕是惊涛骇浪闻所未闻吧。他摇了摇头:“不妨事。孤今天来,其实是想找你练练听声辨位的。”

  “啊?”

  许即墨一拍韩原的肩膀:“等你歇够了,咱们就开始?”

  “不是,您突然练那听声辨位做什么啊?”白天干活已经够累了,晚上居然还要陪无良主子练武,韩原真是一万个不情愿:“刚才我偷袭时您不是及时躲过了嘛,这样就够了。”

  许即墨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不,远远不够。方才你若不出剑,孤根本无法准确判断你的位置。之前也是,虞淮安的人跟了孤将近半个月,孤却几乎毫无所觉。这样太冒险了。若再有下次,你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原闻言也沉默了。其实许即墨的武功与敏锐程度远在常人之上,之所以未能即刻察知,只因韩原与此前跟踪他那人皆是受过屏息匿影等一系列专门训练,可谓是术业有专攻。与全公公、绛珠等人一样,韩原也是从南魏一路跟着许即墨来的。不同的是全公公作为仆从贴身服侍,而以韩原为首的一众暗卫则分散地潜伏于京城各处,以普通人的面貌活着,随时听候世子调遣。

  许即墨幼年时,也同所有皇家子弟一般,武功是在皇宫里跟着正经师傅一招一式练出来的。可自打来了北梁无人教授,他便只能夜夜避着他人耳目同这些个暗卫营精英们切磋讨教。

  皇家武功的特点,便是身形要正、路子要稳。可要说其作用,比起实战到底还是强身健体与美观多些。暗卫营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自古养刺客死士的地方,里边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练出来的。许即墨一个半大孩子跟他们打,自是不敌。偏生韩原性格虎得很,想着平时难得有机会揍主子,出手时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就差把许即墨摁在地上搓圆揉扁了。

  哪知许即墨也是个狠的,不但不责怪,反而明令要求韩原以暗卫营的标准来训练自己。纵是练的满身伤痕,也只爬起来擦一下血迹,而后喘着气说“再来”。那眼神,跟个狼崽子似的。

  自那时起韩原就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将来必成大事。

  思及此,韩原摇摇头,笑了:“好吧。您既要练,那便来吧。先说好,累了可不许哭啊。”

  ......

  那之后一晃数日,许即墨白日读书,夜晚习武,却仍未和虞淮安打过照面。哪怕他专门为此破天荒地连去了好几次早朝,也只能隔着人群勉强分辨出哪个是虞大人的后脑勺。

  唉,今时到底不比往日了,许即墨酸酸地想,如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臣,位列前朝,与自己这种站在角落凑数的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至于忙得连面都见不上吧?!!

  其实许即墨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日夜期盼着要见他一面。或许是因借书的事心存感激,又或许只是不习惯身边突然没了那个人——要知道,以往他们连上下学都是乘一辆马车呢。可是最近,虞淮安连太学也很久未露面了。

  若是让当事人虞淮安听见了许即墨这番小心思,定是要哑然失笑的。他倒真没想过刻意避着许即墨,而是近来确实公务繁忙——

  随着太子裴钰年长,梁帝开始正式向他移交一部分政权。往日大臣的奏折先经尚书府拣择,再直接上呈梁帝。而今为了历练太子,尚书府整理出的奏折一律先由太子过目,在一旁用朱批提出自己的处理办法,最后再由梁帝定夺。可以说这是直接让太子参政,梁帝只在旁做监督辅助之用。

  只有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治国绝非易事。裴钰初次担此重任,难免有不周处。虞淮安自小作为太子伴读,又是知根知底的世家贵族之后、下一任丞相的上好人选,梁帝便破例特许虞淮安从旁辅佐。太子首批,再经虞淮安审察一遍,二人齐心,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一段时日下来,两人终于逐渐摸清了些门道,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效率提高不少。

  这日难得清闲,裴钰搁下手头文书,好言好语地央着虞淮安一道去演武场练剑。虞淮安其实不好此道,无奈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只得乖乖跟着,心思却还放在早朝那事上。

  “......殿下。我还是觉得,关梁将军不似会做那种事的人。”虞淮安若有所思:“我虽与他并不相熟,但早几年群臣宴时偶然听见过他与旁人论兵,感觉是个有胆识有气节的。这样的人,岂会因为南魏一点贿赂通敌叛国?”

  裴钰对这个关梁倒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出生寒门的年轻将领。前日遭人举报同南魏暗中交易,朝廷派去查案的钦差还没上路呢,他先脚底一抹油跑了。钦差一搜查,确实在他房中发现不少金银财宝与南魏将领的书信。可若断言说这人畏罪潜逃,他却除了随身的一杆缨枪以外什么也没带走。

  “人心隔肚皮,外人岂能知之?且他若真的清白无辜,那他跑什么?陛下与大理寺卿兼听明察,是非分明,难道还怕还不了他一个清白?再者,关梁镇守的楚丘是梁魏交界的险要处,乃自古用兵者必争之地,父皇对之格外敏感些也情有可原。”裴钰曲起两指,在虞淮安脑门上“嘣”地弹了一下: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没外人在的时候唤孤‘阿钰’即可。你我是什么关系,叫‘殿下’怪生分的。”

  “可殿下就是殿下啊,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生不生分的......”虞淮安在裴钰的注视下反抗声越来越小,“知道了,阿钰。可是陛下新派去顶替关梁的人也并非良选啊......阿、钰。”

  他吃痛地揉着额头,故意咬重了“阿钰”二字以示挑衅,没想到裴钰只是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笑笑。

  说这话时二人将将行至演武场大门。虞淮安一看,巧了,这一来竟恰好撞上诸皇子习射的日子。一群英姿飒爽的少年站成一排,正搭弓射箭比谁更有准头。虽然这些皇子年纪不大,但在这宫里头长大的哪个不是人精?许即墨自入宫起便一直是这群人排挤欺负的对象,只有三皇子裴玘偶尔乐意带着他玩儿。

  他们排挤许即墨,许即墨还不乐意搭理他们呢。可皇子习武与太学一般是必修课程,许即墨不得不到场。比起人群的嬉戏热闹,他却一个人握着弓靠在树干上,脸上显出些索然无味的不耐烦。

  他先是听到虞淮安的声音,亲切地在喊某个人的名字,下一秒看到虞淮安与裴钰的身影一同出现,本来提起的心情忽地就又跌了回去。暗地盼了这许多天终于见到虞淮安,他却恹恹地移回目光,失了与之打招呼的心绪。

  最后还是裴玘先发现二人的到来,放下弓笑嘻嘻地迎上来:“皇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此?哟,虞大人,你也在?”

  虞淮安与他见过礼,一转头正与许即墨的视线对上。虞淮安还没来得及问好,对方先一步移开了眼。

  虞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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