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南溪耳朵一阵嗡鸣,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他!
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瘸腿王爷朱敬玄!
可是那个男人不是昏迷了被霍侍卫扛入房里医治了吗,怎么会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还有,那个男人竟然知道前世的事,难道那个男人也重生了吗?
不……
她好不容易重生了,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前世的牢笼,那个疯狗为什么要追着她回来,难道她连重生都摆脱不了那疯狗的纠缠吗?
姜南溪死死掐紧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掐破掌心。
就在她手指甲要掐破掌心那一瞬间,阴冷的气息忽然裹住了她的腰肢两侧,那道嗓音说,“溪溪又不乖了,又在伤害自己了,嗯?记得以前你试图自残,本王是如何惩罚你的么?”
姜南溪根本不愿意去回想被惩罚的场景,可是被锁链困住了四肢无力反抗只能躺着任由那疯狗一次又一次欺辱的场景,仍旧浮现在眼前。
她惧怕那个男人,可是被纠缠的愤怒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她红着眼眶蓦地转过头!
她想再一次跟那疯狗同归于尽!
可是当她转头的一刹那,身后的阴冷气息突然消散,好像方才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看着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姜南溪一怔,难以置信地四下搜寻!
人呢?
为什么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那个男人武功高强,可是,绝对不会高深到这种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地步!
姜南溪飞快转身搜寻了两圈,武僧发现了姜南溪的举动,扭头关心道,“女施主,你在找什么?”
姜南溪看向说话的僧人。
对上那双温和慈悲的眼睛,姜南溪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安,轻声问道,“师父,我身后……方才可有人?”
武僧惊讶地望着姜南溪,上下打量一眼她,然后摇头温和地说,“没有,女施主,院子里只有我们几人,不曾有人来,也不曾有人走。”
姜南溪怔怔望着武僧,手指甲掐入掌心。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她方才真的感觉到了那种阴冷的气息,她真的听到了那道熟悉得让她根本无法忘记的嗓音。
姜南溪惊疑不定地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间门,房里的男人身受重伤还在被方丈医治,想必也是不可能出来的……
那她刚刚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觉得那是错觉。
一定不是。
武僧见她神思不属,担忧道,“女施主,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南溪有太多秘密不能说,她方才听到的诡异声音她也无法告诉任何人,她只能强笑着冲武僧摇摇头,与大家一同等着大皇子的消息。
可即便她强打起精神,方才那诡异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心头盘旋不去,让她不安,让她神情恍惚。
片刻后,房门打开。
一个僧人从房里急匆匆跑出来,又飞快离开院子。
姜南溪转头看着僧人的背影。
看来大皇子的情况不太妙。
或许,那条腿是保不住了。
想到那个可恨的男人马上就要被锯断一条腿,变成个一只脚蹦蹦跳跳的独脚鬼,姜南溪心底生出了难以压制的喜悦,冲散了她的不安。
她正低着头暗自高兴,忽然听人喊她,“姜姑娘,大皇子要见您。”
她蓦地抬头。
禅房门口,霍侍卫正拱手相邀。
姜南溪掐了掐手指,压制着心底对大皇子的厌恶和恐惧,若无其事地抬步走上台阶走进禅房。
禅房的竹床上,尊贵的男人已将黑色锦袍换成了干净的宝蓝色绸衣,身上严重的伤都用白布包扎好了,唯独那条左腿只是用烈酒清洗了伤口,洒了些止血药,并未包扎。
姜南溪盯着那条腿多看了两眼,竹床上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
“伤得太重,拖了太久,怕是要废了。”
姜南溪一怔,立刻跪下来请安请罪。
“请殿下饶恕民女之罪,若不是民女昨晚不中用吓晕过去了,便不会耽误您这么久——”
竹床上的男人抬起修长手指,“姑娘何罪之有,请起。”
男人说,“若不是姑娘前来皇觉寺带人将我救回,我怕是连性命也丢了,何止是废掉这条腿?”
姜南溪抬头望着倚靠在床头的男人。
还是那张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还是那漆黑深邃的眼睛,明明跟她记忆里一模一样,可是她却觉得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前世遇到的那个人。
前世那个男人是阴暗的,那双眼充斥着阴鸷,整个人都显得疯魔,兴奋到极点的时候甚至会咬住她脖颈让她有一种被疯狗咬死的畏惧……
可眼前的男人不是。
他哪怕身受重伤,依然沉静。
他哪怕知道他的腿要废了,也没有将怒火波及身边任何人。
他眸子漆黑却温润,他嗓音冷漠却没有攻击性,他静静倚靠着床头坐在那里,通身只透着皇家嫡长子的尊贵优雅,没有任何的嚣张狂妄盛气凌人。
姜南溪紧盯着男人看了又看,她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与她记忆里那个疯狗的形象重合,这仿佛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仿佛是她,认错了人。
竹床上,男人看着不论是昨晚还是此刻总是显得迟钝呆愣的小姑娘,不由得想——
这怕是个脑子有点不好使的傻姑娘吧,这样一个傻的,还能冒着雨找到方向来皇觉寺搬救兵救他,也真是不容易。
朱敬玄微抬下巴示意霍侍卫将傻姑娘扶起来。
他带着对傻子的包容,放软了嗓音,“你是谁家的姑娘?”
姜南溪强行敛去纷杂思绪,垂眸行礼,“回禀殿下,已故平南大将军姜铎是民女的祖父。”
朱敬玄听到这话,蓦地坐直了身子,“你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姜南溪如实回答,“民女是姜家大姑娘。”
朱敬玄漆黑眼眸盯着姜南溪,眼底染上一丝笑,“原来,你是圆圆啊。”
姜南溪一愣,蓦地抬头望着朱敬玄,那双眼睛里满是迷茫。
圆圆?
什么圆圆?
朱敬玄将她的迷茫尽收眼底,慢条斯理道,“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姜铎大将军和你母亲给你取了小名儿,叫圆圆,说你以后要是有了弟弟妹妹,就叫满满,圆圆满满,是所有戍边之人最大的心愿。”
姜南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哪怕前世被这个男人囚禁了一年之久,她也从来没有听男人说起过这件事。
她整个人都有些懵,“殿下以前见过我?”
朱敬玄轻笑一声,“可不仅仅是见过,你这个小哭包,还从我手里抢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呢。”
姜南溪心口一窒,“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