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郎博图目光朝周荣身后的几名保安队员身上掠过,那几人各个身高体壮,虎背熊腰,唯独一旁站着一个精瘦的男子,个子不高,一脸淡定模样,对比之下颇不起眼,郎博图却在这人身上看了几秒,笑道:“荣哥,张部长也来了,那就不用担心朱亦飞敢耍什么花招了。”
这个精瘦的男子名叫张德兵,是荣成集团保安部的总经理,深受周荣信任,听郎博图这么说,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我也是以防万一,才让小张多找了几个人。”周荣解释说,“朱亦飞做的不是普通的文物买卖,他做的是大生意,他手下都不是善茬,你们知道刘备吗?”
弟弟郎博图摇摇头,郎博文接口道:“是不是打死过警察的那个逃犯?”
“对,这次通过一些渠道联系到朱亦飞,他找来刘备当交易中间人。一个中间人都杀过警察,朱亦飞的手下怕是更不简单,我得留点心。”他回头朝张德兵看了眼,张德兵微笑点点头,意思仿佛在说,有我在,老板大可放心。
又等了一阵子,别墅管家进来报告,门口来了辆车,车上的人说和老板有约。
周荣当即让管家把车放进来,起身带上众人,走到别墅侧面的停车场迎接。
进来的是一辆几万块的普通银色小车,车子不新不旧,很不起眼。
下来的司机也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三十来岁,小眼睛耷拉着,穿着朴素。他下车后,走到后车门边上,打开车门,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身穿休闲衫、气质炯炯的男人。
周荣走到气质男身旁,握住他手,热情寒暄:“朱老板,第一次来三江口吧,还待得习惯吗?”
谁知那名气质炯炯的男子把手抽回,笑了笑,走到了司机的身后。司机突然身体一挺,昂头伸出手握住周荣,笑道:“周老板,别来无恙啊。”
“你才是朱老板?”周荣愣了一下,看着那位司机。
“哈哈……”司机豪爽大笑起来,“连周老板都没想到我是个开车的司机,大陆的这帮公安怎么会想得到我的行踪呢?”
“大隐隐于市啊!”周荣不由感慨,“朱老板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众人纷纷跟着大笑。
这时,司机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退到了一旁,刚才那位气质炯炯的男子又走了上来,大笑道:“周老板,刚刚跟你开了个玩笑。我才是朱亦飞,幸会幸会。——他是我最信得过的小弟,你叫他小正就行。”
朱亦飞脸上飞扬着得意,表情里在说,到底哪个才是我,你们看不出吧!
周荣连连头点,众人跟着附和,夸朱亦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将大隐隐于市和狸猫换太子两条伪装计策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高手的伪装技巧!其实心里都在骂他真是个神经病。
简单的寒暄后,朱亦飞和他手下小正朝着周荣的整座庄园环视一圈,那叫小正的男子的三角眼格外机警,将在场的众人、停车场的这些车辆以及周荣的所有人都仔细打量了一圈。
周荣被小正长时间盯着,很不自在,咳嗽了下,招呼朱亦飞进屋细聊。两人便像大小两国领导人一样,一方身后跟着好多跟班,一方身后只有一个跟班,双双走向别墅。
进屋后双方落座,简单问候几句,朱亦飞便开门见山说:“周老板对我的情况相信也知道,我不方便抛头露面,尤其在大陆。这次一是因为周老板亲自要买货,我若不来太不给面子,二是这么大的生意全程交别人做我也不放心,我在三江口大约会待两三天,我们在这时间里把交易做完,至于价格、交易流程都已和胡经理达成一致,没问题吧?”
“没问题。”周荣回答很干脆。
朱亦飞此前已经将编钟的细节照片发过来,周荣让人找了博物馆的专家看过了真伪,他还让人把照片给方庸过目,方庸是满意的。至于价格,编钟这类文物市场成交很少,没有一个标准,五六年前海外拍卖行拍过一套卖了一点五个亿,朱亦飞手里的这套比那套规格小,并且是不能公开的未登记文物,所以双方商量后定了三千万的价格。朱亦飞要求见面当天周荣准备好一百万美金的现金,他则拿出九号小编钟,这也是确认周荣买货的诚意,若是一切顺利,第二天再由朱亦飞安排交易一次性剩下的八个编钟。
“定金准备好了吗?”
周荣示意张德兵一眼,对方走进周荣的书房,过一会儿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正是整整齐齐的一百万美金。朱亦飞拿起钱检查了一遍,没有记号没有异常,他满意点点头,转头示意了小正一眼,小正走出别墅,到了停车场,从他的汽车里拿出一只中号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回到别墅后,将箱子放在桌子上。
箱子打开后,里面装满了各种衣物,看着就像个寻常出差旅行带的箱子。小正将几沓衣服杂物拿出后放到了桌子一旁,露出了整个空的行李箱。他伸手用力按下箱内侧边的一个圆形小纽扣,行李箱底面便自动收缩成一半,露出了箱底的一层暗格,小正将一沓沓美金整齐地铺在暗格上,随后再次按下小纽扣,底面慢慢合拢,严丝合缝,压根儿看不出还有一层。
众人都对朱亦飞这箱子看得目瞪口呆,以往只在电影里见过,却没想到这帮黑道中人做事真是谨慎。
朱亦飞看着他们的眼神,笑着炫耀:“箱子内外还有其他一些设计,过安检时不会看出里面钱的形状。”
小正又将衣服杂物放回箱子里,合上箱子,拿到地上拖入自己手中,朱亦飞看了眼手表站起身,道:“朱老板,我先走一步,东西半个小时后自然有人送上门。”
周荣眉头一皱:“那请朱老板再多坐半个小时。”
朱亦飞回头道:“你信不过我?”
“我还没有见到货。”
朱亦飞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周老板,货从来不在我面前交易,这是我的规矩,请你理解。”
周荣也站起身,直截了当地说:“一百万美金不是小数额,我们第一次合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双方都是个保障。”
说话间,张德兵带着两个小弟走到了别墅门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小正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慢慢插进了口袋,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张德兵盯着小正的三角眼,突然开口问:“兄弟,你是不是姓霍?”
小正面色顿时一变,朱亦飞也是脸色一沉,过了一秒,他突然笑起来:“那我就破例一次,等东西送来,小正!”
说着,朱亦飞重新走到沙发处坐下,霍正右手慢慢松弛下去,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朱亦飞身边。
双方虽未直接起冲突,但刚刚剑拔弩张的态势让现场氛围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闷。这时,郎博文为缓和气氛,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卡片,递给朱亦飞。
朱亦飞接过手一看,是三张枫林晚酒店的储值卡,面额写着一万,不解地问:“这是?”
“朱老板和你的弟兄住所肯定自由安排,想必也不用我们费心思,这三张卡您拿去,枫林晚酒店三楼有个水疗会所,您如果有兴趣让小兄弟们去那儿找一个姓周的经理,她会帮你们安排,放松一下试试三江口的服务。”
朱亦飞笑了笑,递给身后的霍正,让他收着。霍正稍稍拉开行李箱拉链,将三张卡片塞了进去。他们当然不会真的去,不过是对方出于好意缓解氛围,他们也不能拒绝给对方难堪罢了。
随后,双方又开始简单的聊天沟通,谈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却依然没见送货的上门,双方也渐渐无话可聊。
这时,霍正接到了一个电话,片刻后,他脸色变得阴沉,挂了电话,他走到朱亦飞身边耳语了几句,朱亦飞也顿时脸色大变。
过了几秒,朱亦飞深呼吸一口,转身对周荣说:“东西运输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故障,周老板,钱你先留着,待我处理好再联系。”
周荣眼睛微微一眯,警惕道:“出了什么问题?”
“一点小事不用担心,告辞。”他转身拿过霍正手里的行李箱,将箱子摆回桌面上,随后带着霍正急匆匆离开。
送两人走后,众人重新回到屋内,郎博文顿时道:“这肯定有诈!”
弟弟郎博图也说:“荣哥,这笔买卖得谨慎,看他们样子八成出了事,买卖出土文物可别牵涉到你头上。”
周荣思索着转向张德兵:“你怎么看?”
“姓朱的套路我看不懂,不过他带的那个小正,我大概猜到他的身份。”
“做什么的?”
“这人叫霍正,外号藿香正气水,以前是职业杀手,手上带了好几条人命,一直被公安通缉,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姓朱的下面去了。这笔交易我觉得咱们得缓缓。”
周荣听着众人意见,暗自点点头,可别因为给方庸送礼还没送,就因为买出土文物的事进去了,暂时先将交易放一边吧,今天晚上和那个叫李茜的女孩好好享受一番。
“死扑街!”回到一家酒店的套房里,朱亦飞把手上的矿泉水瓶直接往地上跪着的一人头上砸去,冲上去就一阵狠踹,“刘备这王八蛋把九号编钟拿走了,你们他妈都没长眼睛啊!”
地上跪着的那人身后,还站在七八个穿着破旧夹克的男人,大家纷纷恐惧地低着头。地上那人浑身战栗地解释:“我们一人一个箱子,出站时还看见刘备,出来后我一点人,他就不见了,小虎说他借口买烟逃了,打他电话也是关机。”
“他为什么要偷编钟?”
“不知道啊。”
“王八蛋!刘备这王八蛋!”朱亦飞气得走来走去,又指着地上的那人质问,“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把九号编钟找回来。”
“找不回来呢?”
“我……我想,另外八只都在,少了九号这只最小的,应该……损失可控。”
“损失可控!去你妈的!”朱亦飞又一脚把他踹倒,“九个是一整套,少他一个就不是一套,我卖给谁去?他妈的一万块一双的鞋,你给我弄丢了一只,我剩这一只卖给谁去,你要啊!”
朱亦飞气得又要动手,霍正赶忙上前拉住他,劝说道:“飞哥,事情也许还能挽救。”
“什么意思?”
“你让我在每个箱子暗格里装上小型定位仪,就为了防着意外。刚刚我查了下,定位在动,刘备他不知道箱子里有定位器。”
朱亦飞咬着嘴唇思索几秒,眼光一寒:“东西拿回来,人做掉!” 霍正干脆应道:“好!”
入夜,霍正来到了三江口东面的一片城中村。
他在文物旅行箱中装的跟踪定位器是黑市上的非法用品,精确度当然比不上公安的专业装备,所以只能定位到一片大概区域,无法精确。根据跟踪器显示,刘备就躲藏在这片城中村里。
这是一片几个月前就已腾空待拆迁的杂乱建筑群,刘备这逃犯又偷了他们的编钟,自然不敢住宾馆,躲在这里倒也不足为奇。此处周边都没人,待会儿弄死他也方便。
霍正耐着性子,谨慎地从这片城中村外围开始查起,挨家挨户一间间屋子搜索过去。
与此同时,城中村内一户上了锁的民宅房间里,刘备独自坐在空旷的床头,他面前是一只打开的行李箱,他双手从箱子里捧出一只高约二十公分、古朴沉重的青铜编钟,仔细端详着,内心波涛汹涌。
偷朱亦飞的东西,这原本不是他的本意。
三江口最出名的文物贩子就他一个,一开始,周荣的亲信张德兵通过道上的朋友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办法弄到一套编钟。编钟是青铜器,都是国宝,像上了历史教科书的曾侯乙编钟,这类文物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即便是偶尔会在拍卖会上出现的货,一套下来动辄几千万上亿。刘备哪有本事弄到这级别的文物,不过他知道朱亦飞手里有。
朱亦飞去年入了一套编钟,是走私的出土文物,从没登记在案。像这类见不得光的货,只有大买家才出得起钱,可大买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不想触碰法律红线,所以他手里这套编钟迟迟没能出手。于是刘备联系了朱亦飞,介绍这单生意,朱亦飞承诺事成后给他三十万的中间费,所以他也参与了这次买卖。
谁知他刚来三江口打探环境,入住郑勇兵家没几天就差点被警察抓了。他自当年杀害警察后花钱整形改头换面,几年来都平安无事,如今再次被警察撞破,身份暴露,意味着又要开始亡命天涯。
不过亡命天涯是要钱的,三十万可不够,于是刘备左思右想后,准备最后一票冒个险。
他知道朱亦飞手里的编钟一套九只,每个尺寸、纹理各异,价值非凡,若是少了一只变成八只,就不是一套了,自然价值大打折扣。他打的主意是趁帮朱亦飞运送编钟之际,带走一只,然后再和周荣取得联系,将他手里的这只以五百万卖给周荣。周荣跟朱亦飞买时,因为不是完整一套,价格砍下一千万都不在话下。当然,如果周荣不想省这笔钱,刘备到时再以这单只编钟勒索朱亦飞,让他花五百万买回去。
刘备知道朱亦飞势力很深,但这是三江口,强龙难压地头蛇,朱亦飞在这里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端详了一会儿编钟,刘备掏出手机,取下原来的手机卡,塞入一张新卡,然后重新开机,拨打了张德兵的电话,却传出手机已关机的提示。原来周荣早就嘱咐过张德兵,找个临时的手机卡跟刘备联系,联系上朱亦飞后便把手机卡扔了,他不想跟刘备这逃犯有任何来往,以免将来留下把柄。刘备无奈,只能搜索出荣成集团的公司电话打过去,前台已经下班,接通电话后只有机器提示请留言。刘备试了各种方法,都联系不上周荣,只能将编钟暂且放回箱子,在这破房子里先住上一夜。
突然这时,窗户口黑影一闪,刘备赶紧趴到窗户底下,他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周围静谧一片,这时,他发现对面床边的手机信号灯亮着,显然,外面的人肯定也发现了手机。他大气都不敢出,等了一会儿,听到窗外传出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刘备才松了口气,慢慢挺直身体向窗户口张望,突然,他看到霍正的脑袋就贴在窗户边,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刘备心知不好,豁然跳出去,捡起一把留在房间里的破椅子,还没等他准备好,“嘭”一声,房门直接被踢破,霍正冲进屋,刘备抓着椅子便去砸他,霍正左手挡开椅子,“嘭”砸在手臂上,只感到小臂剧痛钻心,他无暇顾及便猛扑上去,一把抓住刘备的头发,同时另一只手掏出匕首直接朝他脖子动脉划去。
“呲”一声,气管连颈动脉一同被割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刘备双手捂着脖子后退,惊恐地瞪着对方,没退几步便坐倒在墙角,动脉的血依然在滋滋涌出。
霍正走到床边打开箱子,看到编钟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转身关上门,冷声问:“为什么偷我们的货。”
刘备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喉咙被割破,干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死了。
霍正鼻子冷哼一声,掏出一只小手电照明,将屋子检查了一遍,并无其他同伙的痕迹。他看到刘备的手机,打开后翻开通话记录,发现刘备刚刚和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通话了一分多钟,霍正将号码输进百度搜索,发现是“荣成集团”,他不由皱起了眉。
莫非周荣指示刘备偷编钟?刘备是三江口人,一开始这生意也正是周荣找上刘备,刘备再联系到他们的,难道这是个局?
此事重大,霍正需要跟朱亦飞汇报。
他马上拨打朱亦飞电话:“飞哥,处理完了。”
“东西呢?”
“在。”
“人呢?”
“死了。”
“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好。飞哥,刘备之前给周荣打过电话。”
电话一头停顿了几秒,缓缓问:“你怀疑刘备拿东西,是周老板指使的?”
“我不知道,不过刘备是三江口人,这事本来就是周老板和刘备先牵头的。”
“没理由吧?”
“少一只钟,价格差的不是一只的钱,整个买卖周老板都很爽快,要么他要货急,要么他另有所图。”
电话那头又沉默片刻:“不至于,我看周老板不是这种人,八成是刘备偷我东西想私下卖给他,你先把东西带回来再说。”
“好。”
挂了电话,霍正戴上一副手套,将刘备的尸体拖到旁边一角,到屋外找到一些黄沙,将黄沙都倒在地上的血泊里,仔细搅拌了一番,将混着血的沙子扫到外面的杂物堆里,这样过上几天沙子干了后便没人看得出来是血了。
处理完血迹后,他再将箱子里的那些假文物腾空,只留下那只小号编钟,他忍着左手被刘备用椅子砸后的剧痛,费力将尸体也塞进了箱子,用力盖严实。
又检查了一番,将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翻了个面穿,拖起装了尸体的沉重箱子,离开城中村,准备先去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掉。
他走到了外面马路上,正好一辆出租车驶来。霍正挥挥手,招车停下。
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打开后车门,正要把箱子搬上车,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好心地说了句:“先生,要帮忙吗?”
霍正冷淡地回道:“不用。”
“这么大的箱子不好拿,要不您放后备箱吧。”
霍正冷声道:“我的东西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什么东西这么贵重啊?”
霍正没有理他,忍住左手疼痛,鼓足一口气将这重达一百多斤的箱子一把抬上后车座位,他再用力把箱子往里推,却使了两下劲都推不过去。
司机回头看了眼后面,说:“轮子卡椅子上了,您坐另一边吧。”
霍正只好关上门,准备绕过车尾走去另一侧,他刚走到车尾,突然,出租车司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轰然加速,霍正本能地抓向后备箱盖,司机左右两下方向一甩便将霍正拖摔在地。
“我去你妈!”霍正摔倒在马路上,双手是血,眼睁睁看着出租车飞驰在他的视野消失。
出租车飞快地行驶,司机小毛嘴里哼着歌,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看后排位子上的大箱子,心情快乐极了。
那天讨债人找上门后,他和刚哥商量得尽快弄到几万块钱把债还了,可他们没本钱没本事去哪弄几万块钱,幸好他们院子里还有一辆报废的出租车。于是两人把出租车捣鼓一番后,便开车上路了。他们只在晚上出动,专门搭载有行李的乘客,很多提行李箱的乘客都会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待乘客下车拿箱子关门的一刹那,小毛就一脚油门溜走。一番折腾下来,他们弄来了几个箱子,可惜收获有限,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千多块现金,其余的都是卖不了钱的衣物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