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芷见状,慌忙扶着退了几步,怒目圆睁道:“你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这么凶做甚?摸一把怎么了?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卜强挺挺腰背,眼神狎昵,“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分,真觉得怀了个孽种,就能翻身做主子?郡主不容许侯爷纳妾,这侯府你待不下去!”
春芷气红了眼,怕会出事,便拉着慎如走,“姑娘,咱们别搭理他。”
两人绕开卜强,从另一边的小径上走去。
直到走了很远,不见卜强追上来,才彻底安心。
采香拽了拽裹在头上有点松了的绷带,赶上来道:“我看那卜强色胆包天,肯定是看上姨娘了。”
“你能不能闭嘴?”春芷回头瞪她。
采香没搭理,继续说道:“反正姨娘生完孩子也就没价值了,郡主肯定容不下你的,倒不如嫁给卜强,也有个去处不是?卜强还是支兰的丈夫,你们主仆共用一个男人,传出去也算一段佳话。”
说完,就掩着唇咯咯地笑。
慎如只觉这笑声格外刺耳,可卜强那些话一句一句在她脑海里回响,想到支兰死时的惨状,便有如万箭攒心,喘不来气。
她已无力去管采香了。
“姑娘,咱们要撑住,一定要撑住。”春芷眼含清泪,强忍着哭腔,给慎如打气。
慎如点了点头,素手捏得骨节泛白。
支兰,你等着吧,我一定会送卜强去地下见你。
采香见她们不理自己,恼火地撇了撇嘴。
算了,她就再忍几天,等慎如腹中的孩子没了,看她还拿什么嚣张!
用过午饭,慎如在屋里躺了一阵,出来院中散步。
春芷看外面起风了,怕她着凉,进里间木箱里取了件薄薄的斗篷,给她披上。
出来时见慎如站在花圃边上,不知在看什么,很是出神的样子,好奇地问:“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慎如的目光已于那一丛隐在绿叶中的红果子上停了许久,此时方挪开,“回屋吧。”
慎如顺着她的视线往花丛里瞧了瞧,并未多想。
次日清晨,采香再次被叫到欢日居,面见郡主。
“那女人昨儿晚上没怎么进食,半夜才睡,今天早上出来时眼睛红红的,想是昨晚哭过,依奴婢看,应该是昨天被卜强刺激到了。”
祁姣很没好气,“光刺激到有什么用?她那孽种还在肚子里揣着呢。”
卜强那个废物,叫他去吓唬慎如,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少时,打发走采香,祁姣吩咐心腹:“得趁热打铁,再添一把火,去告诉卜强,叫他再找慎如一次,这回要是再干不成,他就不用来见我了。”
又过了两日。
这天早上起来,慎如用早点时,忽然把春芷和采香叫到跟前,说道:“支兰的忌日已经过了,我还没给她烧过纸呢,你们去弄点香烛纸钱来,过两天去西北角上的五梨院祭拜祭拜她。”
五梨院是一座废院,平日里没人走动,去那边烧纸自然方便。
采香一改先前的态度,微笑着道:“这事儿容易,我托个外面的小厮去买,最迟明天就买回来了。”
“好吧,那就交给你办。”慎如点了点头。
采香这厢借着出去办事为由,将此事密报给祁姣,祁姣随后命人通知卜强。
而慎如趁采香出去,去了趟墨雨轩,跟余珊见面。
晚上,余启又是将近二更天才过来。
祁姣命人做了些吃的来,等他吃过,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卜强跟慎如私下见过面的事。
“听说还拉拉扯扯的,发生过些纠缠,多半是因为那个叫支兰的丫头,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支兰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有感情,卜强把人打死了,她心里不可能不怨。”
她嘴里说着,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余启的神色。
余启慢慢喝着茶,面上并无波澜,听她说了半天,亦并未言语,仿佛此事与他无任何关系。
祁姣有些不满,可待要再说时,余启忽而起了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若是忙太晚,就直接在书房歇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你也注意点身体,别老是忙政务忙到那么晚,把身子熬坏了。”祁姣送他出来,殷切地叮咛道。
余启颔首答应,转身出了欢日居。
出院门到石桥头的岔道口上,徘徊片刻,转而往青烟斋的方向走去。
慎如这两天睡得晚,此时还在炕桌旁坐着,手中捧着本书发愣。
春芷走进来,蹙眉禀道:“姑娘,侯爷来了。”
“这个时间了,他来做什么?”慎如望了眼窗外,把书丢开,起身下炕,穿上外面的衣裳。
余启进到西屋,两道清冷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慎如已卸了妆容,身上穿的是碎花素裙,因才沐浴过不久,一头长发还未全干,只用一支簪子简单挽起,垂在鬓边的几绺发丝随着窗口透进来的微风徐徐拂动,温婉素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侯爷有什么事吗?”
余启透过橘黄的灯火望着她,失了片刻的神,方挪开视线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慎如平静地回道:“快痊愈了。”
膝盖上的伤本也不重,这两日没怎么走动,休养得好,自然也就愈合得快。
“那就好。”
余启往里走了走,找了张圈椅坐下,微微蹙眉,斟酌着词句说道:“你眼下最紧要的,是安生养胎,不要出去惹事,给自己招来危险,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就是杀了卜强,那个婢女也回不来了,人活着要学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