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一瞬间桑切斯真的起了杀心。
他们五个人在被暗空区污染之前私交不多。
桑切斯和伯茵是在役军人。
而艾利,库克以及加尼特则是雇佣兵。
平时不在一起,但会一起执行任务。
被污染后,他们成为191小队,成为同生共死的同伴,但也并不是真的如亲兄弟一般。
反而互相之间都有冲突。
平时说话挤兑嘲讽和阴阳怪气信手拈来。
再加上污染者的精神问题,在训练场互下死手发泄戾气都是常有的事。
强悍的自愈能力让他们很难在这种程度的互殴下死亡,但也绝不好受。
眼下,桑切斯的杀欲被挑起来了。
他压下眉眼,抽出小腹上的匕首,和艾利对视间,气氛剑拔弩张。
雾宁有点吓到,茫然无措地小声询问库克,“他们真的会打起来吗?”
不能吧!
不是一个小队吗?!
连她的同事们都得一次攻略五个人啊!
那可是只有一份工资但足足五倍工作量的团体感情啊!!
好低的含金量。
库克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正准备把女孩藏进怀里,免得被血腥场面吓到。
但赶来的加尼特显然也有这个想法,所以两堵墙似的把雾宁夹在中间。
艾利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暗红发丝在风中飞扬。
“怎么啦?不装啦?我以为基地里的笨蛋只有加尼特一个呢,没想到最擅长审讯逼问,最能看破人心的桑切斯也这么快就沦陷了。”
“甚至连精神力抚慰都没得到就迫不及待卖弄身体博同情当狗了。”
艾利到现在都不相信会有人主动申请来191。
而无辜中枪的加尼特发出不满的抗议声,炸毛大吼,“喂!不许再说我!”
尤其在女孩面前!
雾宁安抚地抱抱他,“别在意。”
加尼特立刻发出低声的哼哼。
桑切斯甩掉刀的血,缓缓走近,而后霎时间冲了出去!
几乎同一瞬间,库克和加尼特争抢去抱雾宁。
女孩差点被拦腰拽成两半,“等等等!”
还好两人立刻就松了手。
雾宁揉着腰,从此明白了在这种场合她必须得指定一个人陪她。
“不用喊伯茵来阻止吗?”
库克摇摇头,“如果需要,他会喊停的。”
这是雾宁第一次直观地感受污染者的战斗素质。
非常可怕。
犹如两颗行星的碰撞。
飞速地过招,狠辣又不留余地。
武器划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加尼特捂住了女孩的耳朵。
雾宁高估了自己,她确实是看不了这个,顾不得许多把脸埋在库克的怀里。
伯茵悄无声息地出现,走过去将雾宁打横抱起,带上战机。
“去哪?”雾宁看到手边是她的行李箱,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要把她送走吧。
“新基地。”伯茵启动战机。
“那他们?”雾宁坐到驾驶座上往下面看。
“会跟上来的。”伯茵示意她坐好。
视野忽地拔高腾空直冲云霄,雾宁紧紧贴着驾驶座靠背,心情一下松快许多。
大概飞行一个多小时,夜色垂落,他们来到一处未被地图标记的地点,缓缓降落。
周遭是风景优美的悬崖海浪,一栋小城堡占据了最佳位置。
但看起来又不很像城堡。
更像某种军事防备。
“这里是什么地方?”雾宁站定,呼吸了一下海风,将长发挽在颈侧。
“一个军部的秘密基地。”伯茵漫不经心地解释。
雾宁还是没懂,“我们来这是有秘密任务?”
伯茵低头看了她一眼。
雾宁觉得他在很轻很轻地笑。
那双灰色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褪去了淡淡机质感。
雾宁情不自禁地沉溺入这片灰色星夜,“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医疗兵,除了学校我没参与过任何行动。”
“我们以后住这里。”伯茵迈开步子。
走过外层防备后,里面是熟悉的基地配置,非常完善。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雾宁好奇地四处看看。
她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仔细看地砖和门边,某些缝隙里也凝着没清理完的血垢。
“以前有。”伯茵检查着同伴们的工作完成度,不满地蹙了下眉。
没有清理干净,竟然被女孩看出来了。
雾宁理解了一下以前有的意思,结合空荡但稍显凌乱的基地内部,得出答案。
“……难道你们把这里的人赶出去了?”
准确来说可能是杀光。
伯茵望着她,“不可以吗,这不是我军的基地,我只是借着此次任务把这里要了过来。”
雾宁耸耸肩,“你是长官,我服从命令。”
他们回到庭院中,厚重的银蓝月光倾泻,宛若海水自天幕倒灌。
男人屈膝在她面前半跪下,眸色沉静幽深,“或许你要服从我的命令,但你手里握着掌控我们的钥匙。”
伯茵摘下一只手套,托起女孩的手。
“医疗兵会给治疗过的污染者一些礼物,一些带有个人意味的东西,我可以知道你会给我们什么吗。”
雾宁完全没有准备,“这……我,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习俗。”
“没关系,”伯茵低声道,“你可以慢慢准备。”
“明天你愿意为艾利做精神力治疗吗,他马上有一个任务,需要调整状态。”
雾宁当然愿意,“但是艾利他很讨厌我,他觉得我是个不怀好意来驯服你们的骗子,在等我露出真面目。”
男人这次是真的笑了下。
雾宁能看到贴肤面罩下牵动的肌肉。
以及灰色眸间的笑纹。
和低而磁性的短促笑声。
最开始伯茵给雾宁的感觉是冷厉的坚冰。
但那只是在战场上。
离开战场,伯茵更像沁凉的雪。
他包容,无声,安静,在某些时刻又显得温柔。
现在,更是连那点沁凉都显得温暖。
即便没看到整张脸,雾宁也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靠近一些。
伯茵也敞开身体,欢迎女孩挨进他的怀抱。
“他并非讨厌你,”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他只是很害怕,也嫉妒。”
“所以明天你只需要好好修理他就行了。”
雾宁挑挑眉,“遵命,长官。”
伯茵起身带她去单独的宿舍,“今晚可能会有不速之客,这道门应该拦不住他们。”
“但他们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
顶多,是像犯病似的拼命汲取睡眠时溢散的些许精神力。
可雾宁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打扰。
非常,非常不喜欢。
所以她发出邀请,“如果你在这的话,他们就不敢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