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吃了半个冰淇淋就不吃了,周岁宁接过吃完。
小家伙又困了,窝在周岁宁怀里睡着。
周岁宁看着商场来往的行人,再次陷入迷茫。
她该回家吗?
可她今天把一桌子早餐给掀了,回去他们不得骂死她。
她突然不想回去挨骂了,可她又该去哪?
江城何其大,大到能容纳所有外来的灵魂,但却容不下她。
周岁宁想了很久,最后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接近七年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时,她很忐忑。
接通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更忐忑了。
“周岁宁?周岁宁是你吗,你打电话来怎么不说话啊?”
“你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周岁宁这才忙不迭道:“是我,别挂。”
“怎么了嘛。”
“那个,你还在江城吗。”
她弱弱地问着。
“不在。”
“啊……哦,那没事了。”
她本来还想着……去找她呢。
“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没,没有。”
周岁宁不想说,有点怕裴佳怡笑话她。
毕竟当初,裴佳怡各种劝她别辞职,别相信男人说我养你的鬼话。
因为这话最后会演变成我养着你呢!
会从刚开始的恩爱,变成恩赐。
但当初的周岁宁已经被周家人的好蒙蔽双眼,她不听闺蜜劝阻,一股脑地栽进去了。
此时历尽千帆,她才惊觉手心朝上的日子,好难过啊。
但凡她现在有钱,她都不需要找外援。
而是自己租个房子,然后找份工作,以后都不回陈家!
裴佳怡放狠话:“我再最后问一遍,说不说,不说我就拉黑你了。”
周岁宁好怕她拉黑她,那是她最后的朋友了。
“我说,我说,你别笑话我。”
“等等,我打给你。”
裴佳怡挂断后重新打来,周岁宁说着这些年的事。
说着说着哽咽了,委屈涌上心头。
可明明以前,她并不觉得委屈的。
为什么现在会觉得格外委屈呢,她想哭,眼泪止不住。
可这是在外面,她还抱着粥粥,只能低头咬牙忍住。
裴佳怡叹了口气:“别回去了,过来找我吧,我租了两房一厅,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哭。”
周岁宁的眼泪直接决堤,大颗大颗落在粥粥身上。
她一只手抱着粥粥,一只手拿着手机,都腾不出手去擦。
“不哭了,凡事有我呢。”
周岁宁的眼泪更止不住了,抽噎着:“你不是……不是说不在江城吗。”
“逗你的,我一直在,你现在在哪,我帮你叫车过来。”
“不用,我……我自己过去。”
“周岁宁我还不了解你,你但凡不是走投无路,你都不会找我的,姐妹之间不计较这些,快发定位给我,立刻马上。”
周岁宁麻溜地发了。
一小时后,裴佳怡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胖了这么多,穿的是几年前的款式啊,忒丑。”
嫌弃了她一番,又笑着对粥粥张开双手:“粥粥宝贝,我是干妈哟,干妈抱好不好。”
干妈是她自封的,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粥粥。
粥粥有点认生,转头抱住周岁宁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周岁宁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她才悄悄瞄了裴佳怡一眼。
裴佳怡从包包拿出一颗超大棒棒糖,她顿时眼睛一亮,肯让裴佳怡抱了。
傍晚六点,江城下班高峰期,处处塞车。
于是裴佳怡索性先带她们去吃饭,吃饱再带她们回她租的房子。
裴佳怡是一名职业coser,家里放了许多奇装异服。
这对粥粥来说,新奇得很。
裴佳怡让她随便玩,又将周岁宁的东西放客卧。
客卧的床堆满了东西,她嘿嘿一笑:“先休息下,等会再一起收拾换床单。”
周岁宁笑话她:“你还是一如既往邋遢。”
她顿时难过:“还不是因为你不要我了,不然我家绝对干干净净。”
周岁宁很勤奋,她们俩刚毕业时曾一起租房,家里永远干干净净。
作为回报,裴佳怡把房租全包了。
她们曾经非常要好,直到周岁宁谈恋爱结婚,友情才戛然而止。
周岁宁垂眸,落寞和悲伤将她包围。
裴佳怡抱了抱她:“好了,开玩笑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真离婚啊。”
周岁宁眼神迷茫又犹豫:“我不知道,我身上甚至没有几个钱。”
裴佳怡从冰箱拿出两瓶RIO:“没钱就去赚啊,多大点事。”
“说得简单,家里一堆事,我怎么找工作。”
裴佳怡撑着茶几起来狠狠敲了下她的脑袋。
她抱着脑袋吃痛道:“你干嘛?”
“我想敲开你这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废水,才无法运转了。”
裴佳怡坐回去:“他们都不把你当一回事了,你为什么还要伺候他们,你犯贱吗,抱歉我说话比较直,你是知道的。”
周岁宁抿了抿嘴:“我都好多年没工作了,我还能找到吗?再说了,我可以不伺候他们,但粥粥怎么办啊。”
“让你公婆带啊,粥粥也是他们的孙女,凭什么你一人全包还落不到好。”
“可是……”
“哎呀,你不要可是了,周岁宁我告诉你,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孩子的妈妈,你不要被孩子给套牢了,该放手时就要放手,不然你会过得很痛苦的。”
裴佳怡虽然未婚,但她看得很通透。
给粥粥洗完澡哄睡后,闺蜜俩又彻夜促膝长谈。
期间周岁宁看了几次手机,无一例外,没有一条消息。
对于她带着粥粥离家出走这事,陈家没人关心。
又或者说他们觉得她不敢真的不回来,他们等着她主动回来道歉认错,继续做牛做马。
伺候丈夫公婆还不算,还得伺候大姑姐和外甥。
累死累活就算了,他们还觉得她在家享福。
周岁宁在裴佳怡这住了一周。
这一周里,她刷了很多招聘信息,但却没一个是合适的。
她空窗了3年,如今经济低迷,到处降薪裁员,工资微薄,却要求员工十项全能。
周岁宁感觉好难好难。
前路全是迷雾,看不清方向。
晚上,她刚做好饭,手机响了。
她扫了一眼,是陈建良打来的。
她不想接,但手仿佛有自己的主意,快速接通了。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陈建良的声音。
“宁宁,任性了一周够了啊,赶紧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