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手指往里蜷缩了下，语气平静地说：“给你换衣服。”

　　陈清晏打掉她放在身前的手，扶着额头，撑着身坐起，“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嗯，知道。”

　　她端起桌上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他眼底。

　　陈清晏愣了两秒，随后神色复杂地接过，仰头随便喝了两口。

　　手背被打红，一阵酥麻刺痛的痒，阮棠扫了两眼，忍不住想挠。

　　安静半晌，她又朝他温声开口：“可是之前我喝醉酒，哥也给我换过衣服。”

　　话音落下，陈清晏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没咽下去。

　　“那是因为你...”像是想起什么，他耳根发红。

　　扭头对上她漆黑的眼，不知怎的，又欲言又止。

　　阮棠不明地眨了眨眼。

　　他僵硬地别开脸，咬牙切齿，缓缓道出事实：“那是因为当时你吐了一身，家里跟现在一样没人。我不给你换，谁给你换？”

　　...

　　有次跨年夜，阮棠跟同班小姐妹们，初尝啤酒。

　　她喝了一点，谈不上喜欢，只觉得味道刺鼻又涩嘴。

　　但看见其他人都在红着脸喝，她也便不好扫了她们的兴致。

　　只是第一次喝，有点低估了这啤酒的后劲。

　　等快喝到见底的时候，阮棠已经双颊酡红，眼神泛起迷离。

　　走两步路，都头晕目眩，感到脚底虚浮。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像是肌无力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到的家，等醉酒再醒来，一睁眼便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

　　“所以哥。”阮棠慢慢靠近他，指尖重新抚上他的衬衣，低眉垂睫着：“我现在给你换，也是一样的。”

　　栀子花清幽的甜香，淡淡钻进鼻尖。

　　陈清晏抿紧薄唇，黑眸疏离地凝着眼底黑发白裙的女生。

　　四周昏黄的光线下，他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发梢垂下的阴影。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阮棠继续解开他胸前纽扣。

　　葱郁纤长的手指，灵活穿梭在他腰腹。

　　直到她手隐隐有往下的趋势，陈清晏这才沉着脸，抓住她的腕骨。

　　“我那时是闭着眼的。”他嗓音低哑着。

　　没睁开。

　　他重点强调最后几个字。

　　“闭着眼？”阮棠笑了笑，“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摸了？”

　　气氛仿佛因这句话被煨热，滚烫的热意，似乎攀着视线，无声蔓延在四周。

　　她随口一句玩笑话，堵的陈清晏半天没出声。

　　他眼神躲闪，含糊着：“我只碰了你肩膀，没碰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陡然变脸，冷声说：“滚。”

　　“我跟你之间没必要解释。”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撂下两句，便急匆匆地上了楼。

　　阮棠一点点蹙起眉，感到莫名其妙地待在原地。

　　－

　　浴室，陈清晏紧抿着唇，打开花洒。

　　冰凉的水珠，淅淅沥沥地浇打下来，顺着背部滑下，没入脚边。

　　他半耸着眼，冷白修长的指尖，慢慢下探。

　　满脑子都是女生喝醉酒后，紧抱着他的画面。

　　今晚不提起，他甚至都快要忘了。

　　那会儿第二天，她突然问起，有没有耍酒疯。

　　他当时默了下，随即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其实有，是他撒谎了。

　　她喝醉酒后，不是一般的黏人。

　　喜欢抱他，往他怀里钻。

　　陈清晏自认为是闹起小脾气，便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

　　他将她半搂在怀里，轻抚着她脊背，耐着性子，哄她睡觉。

　　结果她没有半点消停，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脖子上爬。

　　两人动作拉扯间，她嘴唇冷不防地擦过他颈侧。

　　温热柔软的气息，近乎要将他当场吞噬，陈清晏身体僵在原地。

　　后面硬是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渐渐淡忘，选择自我消化这件事。

　　毕竟是场意外，没什么好说的。

　　急促的水流，拍打在小腿。

　　陈清晏懒懒地倚在墙面，膝盖微屈，闭眼仰头。

　　几分钟后，他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眼。

　　就像是自己偶尔解决生理需求一样，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

　　双休日，阿姨一如既往地上门做饭。

　　厨房锅碗瓢盆，一阵叮当响。

　　陈清晏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嘴里机械地抿着黑咖。

　　他不明白，早饭有必要弄那么复杂吗？

　　燕窝松茸的就算了。

　　还酥饼茯苓糕的。

　　她皇帝吗？

　　他扯唇轻嗤，说不定皇帝都没她那么多规矩。

　　阿姨不方便上楼，她恳请陈清晏去将女生喊醒，“如果冷下来，口感就欠佳了。”

　　陈清晏没时间，他抽了张纸巾，擦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 ：“你可以上去。”

　　得到房子主人的批准，阿姨转身上楼。

　　不过还没等左脚踩上台阶，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又临时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来吧。”

　　“......”

　　阮棠起床气不小，陈清晏怕她出言不逊，顶撞别人。

　　他敲门半天，没听见她吱声，皱起眉。

　　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着往下转开。

　　夏天闷热，她房间加了层白色薄纱。

　　白天里，将厚重避光的窗帘拉起，留下半边轻盈的纱帘，在风中轻晃。

　　窗外枝桠交错，光影层叠起伏。

　　他抬眼，便撞见女生赤脚踩在瑜伽垫上，单膝微屈，双臂慢慢往上拉伸。

　　吊带短上衣，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

　　细软的腰肢，在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晃眼的莹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陈清晏眸色微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刚想出去，把门关上，女生轻柔的声音，将他喊住——

　　“哥，你怎么来了？”

　　陈清晏紧握住门把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喊你下楼吃饭，敲门声，听不见吗？”

　　“嗯？你敲门了吗？可能是我耳机里音乐声太大，抱歉。”

　　她边说，边取下一只白色耳机。

　　陈清晏这才注意到她原来戴着挂耳式耳机。

　　他不甚在意地，淡淡哦一声，又随便问起：“一大早做什么瑜伽？你平时不都很懒的吗？”

　　阮棠摘下耳机，“简单拉伸一下。”

　　“今天要出门？”

　　他话题太过跳跃，阮棠刚睡醒没多久，反应有些慢半拍。

　　她浅浅地点头，然后在他面前又换了个姿势，“跟朋友一起。”

　　室外光线变换，乌云遮挡住太阳，房间一下昏暗。

　　男人衣袖挽到小臂位置，身形懒散地倚在门框边。

　　狭长的单眼皮，线条简练。

　　光站在那不说话时，总带着股淡淡的疏离感。

　　阮棠与他对视上，心跳加速，不自然地移开眼。

　　“我也没问你跟谁一起。”他嗓音极其漫不经心。

　　小心思摆在明面上被戳穿，阮棠也没恼，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光影重现，透过纱帘洒落在她紧绷的腰腹。

　　陈清晏瞥过她纤细白皙的脚踝，思绪稍微游移。

　　下一秒，只见她向他扬起明媚的笑容——

　　“我也只是随便说一下，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