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闪开！都闪开！赶时间呢！”
乔橙推着她那辆吱呀作响的小餐车，在道上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旧手机在她兜里疯狂震动，屏幕上金光乱闪，提示音响个不停，但全被餐车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嘎”声盖了过去。
昨晚的火爆生意给了她无穷的动力，她今天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保底五百！
迟到一分钟，就少赚好几份钱，四舍五入就是亏了一个亿。
跑到巷子口，前面忽然围了一圈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啊？”乔橙急得直跺脚，探着脑袋往里看。
人群中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倒在地上，脸色发青，手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这……碰瓷的吧？”
“不好说，看着不像，脸都发紫了，怪吓人的。”
“谁敢去扶啊？现在这世道，扶起来讹你个十万八万的，一辈子白干。”
“快打120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像和报警的不少，但没有一个敢上前。
乔橙心里也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绕路走。
她自己的麻烦还一裤兜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就在她准备调转车头的瞬间，一股和昨晚颠勺时一模一样的奇异感觉，猛地冲上天灵盖。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老太太身上，脑子里瞬间自动蹦出几个词：
急性心肌梗死导致的心脏骤停，呼吸已停止，必须立刻进行心肺复苏，黄金抢救时间只剩三分钟不到。
一行冰冷的、不属于她的知识，清晰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甚至能“看”到老太太心脏血管堵塞的位置，能“听”到那杂乱无章的心跳。
她应该做什么？
双臂伸直，十指交叉，掌根置于患者胸骨中下段，以每分钟一百到一百二十次的频率，按压深度五到六厘米……
我天？
乔橙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一个学冷门专业的理科生，连人体模型都没摸过，怎么会懂这个？
可看着老太太越来越差的脸色，她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
下一秒，乔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她把餐车往路边一推，挤进人群，二话不说就跪在了老太太身边。
她解开老太太的衣领，双手交叠，精准地放在了指定的位置，开始用力而有节奏地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里的范本，力道和频率都恰到好处。
脑子一片空白，全靠那股突然出现的“肌肉记忆”在主导。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连拍照都忘了。
“这小姑娘谁啊？胆子也太大了！看着不像医生啊！”
“她到底会不会啊？可别把人给按出事了！”
“诶我认识她！她是夜市那个卖炒饭的，手艺可差了！”
“我说卖炒饭的你别瞎按啊！再把人按死了你赔得起吗！”
周围的议论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乔橙，但她心里也在打鼓。
老天爷，这突然冒出来的技能靠谱吗？
别把人给按出事了，她可赔不起。
大概按了三四分钟，原本已经面如金纸的老太太，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哇”地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急促地喘息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醒了！醒了！”
“我天，真给救回来了！”
“这卖炒饭的还懂医术？神了！”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乔橙看到老太太睁开了眼，也松了口气。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谁做的急救？”一个医生问道。
周围人纷纷指向乔橙：“是她！那个卖炒饭的！”
医生看了一眼乔橙，又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赞许地点点头：“做得非常标准，再晚一分钟人就没了。家属来了记得留个联系方式。”
乔橙摆了摆手，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联系方式？
她现在只想救济一下自己干瘪的钱包！
乔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都凉了半截。
完了！出摊高峰都快过了！
她也顾不上跟任何人搭话，推起自己的小破车，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再次玩命地狂奔起来。
“英雄！别走啊！”
乔橙头也没回，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街角。
开玩笑，再不走，黄花菜都凉了！
然而，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市场，还是晚了。
午饭点高峰已经过去，市场里人流稀疏了不少。
隔壁烤冷面的大哥都准备收摊了，烤串的张大妈面前也只剩零星几个客人。
更倒霉的是，她那个垃圾桶旁边的宝座，已经被一个卖烤肠的给占了。
乔橙只能把车推到更偏僻的角落，看着自己满满一车的备料，欲哭无泪。
她等了半个小时……
市场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寒风卷着落叶，从她冷清的摊位前吹过。
一份没卖出去。
隔壁烤鱿鱼的摊子卖完最后一串，老板娘的男人开始收摊，路过她这里时，特意停了下来，朝她空空如也（指没卖出去一份）的餐车前瞥了一眼。
“哟，小乔，今天生意怎么样啊？”男人嘴里叼着烟，一脸幸灾乐祸，“怎么着？昨儿是走了狗屎运，今儿就打回原形了？”
老板娘在后面“嗤”地笑出了声。
“我都说了，她那炒饭狗都不吃。”
乔橙瞥了夫妻俩一眼，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算了，收摊吧。
她默默地盖上备料箱，推着沉甸甸的小车，在男人得意的哄笑声中，默默地往家走。
难道真是巧合？
昨天是运气好，今天这挥之不去的霉运，才是她的人生常态？
乔橙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家走。
果然，好人没好报，她的倒霉体质，根本不是做一次好事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