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田桂岚窘得脸色涨红。
“爹,我也是为了承北名声着想。”
江老爷子岂会被她轻易蒙混过去,哼了声。
“若真为了承北着想,你就不会偏听偏信,有你这样拎不清的妈,难怪江燕燕胳膊肘往外拐。”
一番话敲打了母女两人。
田桂岚羞愧地低下头。
江燕燕也不敢再吭声。
江老爷子扫了两人一眼,目光移向曹心柔。
这姑娘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还是那个人,心却变了。
他不说话,就这么沉沉盯着对方,面对老爷子威严中带着看破一切的目光,曹心柔心里直打鼓。
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
她硬着头皮看向江燕燕。
“燕燕,能帮我找一本承北哥用过的书吗?”
江承北的字迹自己早就刻在脑子里,只要一对比就能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江燕燕还没说话。
宁溪就从自己屋里拿出上午江燕燕给自己的信和江承北用过的作业本,直接交到江老爷子手中,另外还让江承北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爷爷,您看。”
江老爷子仔细分辨。
不难看出,信上的字迹和作业本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他点头,道:“信上字迹确实和承北的字迹相同。”
一听这话,曹心柔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
江燕燕更是高兴得跳起来,一把抓住曹心柔的手。
“心柔姐,太好了,你可以嫁给我二哥了!”
“嗯!”
曹心柔含羞带怯地望向江承北,轻轻柔柔喊了声。
“承北哥。”
江承北却没看她,绷着脸看向江老爷子,不知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一秒就见江老爷子不紧不慢扬了扬手里的白纸。
上面的内容是江承北刚刚写下的。
“不过,信上的字迹和承北读书时的字迹相同,但过了九年时间,他的字迹不会一点改变都没有,心柔丫头,你过来看看,这两种字迹可相同?”
老爷子来了个大喘气。
曹心柔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明白了江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信上的字迹只是和江承北读书时的字迹相同,并不代表给自己写信的人就是他,现在的他,字迹早和过去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一如他这个人。
变得面目全非。
心里眼里都没有了自己。
也许……从来就没有过。
僵硬着走上前,曹心柔从江老爷子手中接过那张白纸,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字体刚劲有力,铁划银钩,比写给自己信上的字迹更为硬朗。
多了岁月的成熟感。
而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些信……
她面上火烧一般的烫。
觉得自己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写信之人,像个傻子一样愚弄。
对方以江承北的名义勾着自己一步步沦陷,以至于成了个笑话。
“我、我……”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再待下去只会将脸面撕下来任由人践踏,曹心柔红着眼,踉跄着就要离开。
宁溪岂会放她轻易离开。
事儿要弄明白,话也要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为曹心柔留下诟病江承北的话柄。
“等一下。”
曹心柔闻言,身子晃了晃,就听宁溪清冷的声音响起。
“信不是承北写的,但最好能揪出写信之人,不然我怕承北以后的名声会被连累,爷爷,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既熟悉承北又了解曹心柔的人。”
“他喜欢曹心柔也知道曹心柔喜欢承北,这才冒充承北名义写信。”
刚才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书里简短的描述过喜欢曹心柔的几个男人,其中就有江承北的弟弟江承南,他对曹心柔的感情十分隐晦,只是一笔带过的寥寥数语。
可现在,书成了现实。
配角也有了生命力。
作为弟弟,江承南最熟悉江承北的字迹,也更容易模仿。
当然,宁溪肯定不会直接指出这个人就是江承南,无凭无据,江家人也不会相信。
听了宁溪的话,江老爷子给了她个赞赏的眼神。
果然是要结婚的人了,小丫头对自己孙子也上心起来。
“你觉得如何能找到这个人?”
他问。
宁溪沉思了几秒,正要说话,大门口突然走进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带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灰色中山装,胸前还别着支钢笔。
十分斯文俊秀。
此人正是江承南。
田桂岚看到小儿子,立即迎上去。
“承南,你回来了。”
江承南是这个年代少有的中专生,毕业后分配在县城纺织厂从事文职工作,平时就住在职工宿舍,周末休息时才回家。
见家人都在外边,他疑惑地挑眉。
“出什么事了?”
还有,心柔怎么红着眼睛,像哭过的样子?
闹了这么一出李逵李鬼,自己还挨了老爷子的骂,田桂岚也憋着气,忍不住就和小儿子大声抱怨起来,大骂冒充写信的人。
“个龟孙子,等老娘逮住他,毛给他拔光!”
江承南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妈,别骂了,这事现在咋解决?”
“还能咋解决。”
田桂岚有些可惜,差一点曹心柔就能做自己儿媳妇了。
“信不是你二哥写的,他自然不用负责,只是可怜了心柔这孩子,倒霉催的遇上这种事,那个玩弄心柔感情的混蛋真该千刀万剐!”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国骂。
宁溪紧紧盯着江承南的表情,没有错过他眉眼间的心虚。
亲妈骂亲儿子千刀万剐。
呵,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婶儿,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这个写信的人是太喜欢心柔了呢,如果不爱,不会寄这么多封信,我这个旁观者都要被感动了,只可惜心柔要嫁给别人了。”
宁溪故意夸张的叹息一声。
“心柔姐,听说你爹娘已经在为你物色结婚对象了,说实话,你年龄也不小了,同龄的男同志孩子都能打酱油,恐怕你也只能找有过婚史的二婚男了。”
“你!”
曹心柔气得浑身发抖。
可宁溪说得也是事实。
嫁不成江承北,自己就只能嫁二婚男、老光棍。
她终究是没忍住,捂着脸,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江承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更多的是震惊。
自己只是一个星期没有回家,心柔的父母就要她嫁给二婚男、老光棍?
太过分了!
愤怒的同时,他心里又隐约生出一丝窃喜。
自己虽然比不上二哥,至少也比二婚男、老光棍强一百倍,那些人曹心柔都愿意嫁,应该也能看上自己。
以前他知道曹心柔喜欢二哥,不敢表明心意。
现在她正处于水深火热中,自己解救她于水火,她没道理不答应自己。
思及此,江承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他一把将曹心柔拉起来,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迫不及待向她表明心意。
“心柔,别哭,我娶你!”
曹心柔还没从伤心绝望中回神,怔怔地看着江承南。
江家其他人也是一脸懵。
这闹得是哪样?
宁溪勾唇笑,这一招叫什么来着,引蛇出洞还是不打自招?
她又添了把火。
“承南,你可别胡闹,心柔姐比你大,她一直把你当弟弟,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感情基础……”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承南大声打断。
因为兴奋,他斯文的面容有些扭曲,声音也十分高亢。
“我和心柔通了两年的信,我了解她,喜欢她,我们在信中诉说对彼此的爱意和思念,我们的感情基础很牢固,再适合不过了。”
话音一落,江燕燕突然大吼一声。
“三哥,你就是那个冒牌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