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话语依旧急促：“您没看见！东旭死得太巧了！跟他爹陈建功一样，都是违规操作！陈默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而且，您没留意陈默那小子吗？他从河里爬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哦？怎么个变法？”聋老太太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意外。

“眼神！”易中海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以前陈默虽然倔，但眼神是活的，有喜怒哀乐。可现在……他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就像两口深井，又像河底的石头，又冷又硬，一点人气都没有！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在谁眼里见过，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神！”

“而且我想起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没想瞒着，他就是故意报复，只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就是他。”

易中海越说越觉得后背发凉：“他今天在公安局门口，还跟我说意外总是难免的，让我小心！他这是在警告我！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或者柱子，或者许大茂！老太太，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鬼！”

聋老太太沉默了半晌，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中海啊，我活了八十多年，经过前清，见过民国，闹过鬼子……这世上，什么稀奇事儿没见过？人被逼到绝路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仇杀报复，不算新鲜。”

易中海一听老太太认同了他的判断，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个把我们全都弄死吧？得想个法子，彻底除了这个祸害！”

“除，肯定要除。”聋老太太语气森然，“但不能脏了我们自己的手。你想怎么干？”

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实在不行，我找人……晚上摸黑给他一刀！或者找个由头，把他弄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

“糊涂！”聋老太太猛地打断他，手中的核桃重重磕在炕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买凶杀人？那是把自家的命门交到别人手里！今天你能用钱买他杀陈默，明天他就能用这件事拿捏你一辈子！后患无穷！你这法子，太蠢！”

易中海被训得一愣道：“那……那您说怎么办？这小子邪门得很，力气也不小，傻柱今天在他手底下都没走过一招！”

聋老太太重新盘起核桃，慢条斯理地说：“杀人，不一定非得见血。借刀杀人，才是上策。”

“借刀？借谁的刀？”易中海疑惑。

聋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成的刀，不就有一把吗？刚死了男人，心里正恨着的那把。”

易中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秦淮茹？”

“没错。”聋老太太压低声音，“让秦淮茹去。找个机会，早上也好，晚上也罢，让她偷偷钻进陈默那屋。然后，让她扯开嗓子喊耍流氓！”

易中海眼睛猛地亮了。

聋老太太继续道：“这年头，只要女人豁出名声去告，一告一个准！谁会相信一个女人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到时候，众目睽睽，人赃并获，他陈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等着他的，不是吃花生米，就是劳改农场蹲到死！这，不就是一把又快又好的刀吗？”

易中海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压低声音赞道：“高！老太太，实在是高！这步棋绝了！代价不过是淮茹那点名声，跟彻底除掉陈默这个祸害比起来，算什么！”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默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的场景，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得意。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秦淮茹说！”易中海站起身，迫不及待。

“去吧，话要说透，利害要讲清，不要避着贾张氏那个老货，她能用得上。”聋老太太在后面淡淡地补了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条毒计不是出自她口。

易中海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开门，融入了夜色中。

中院，贾家。

灵堂的烛火还没熄，映着贾东旭那张模糊的遗照。秦淮茹穿着一身孝，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眼睛红肿，眼神空洞。

棒梗和小当已经睡下了，贾张氏则坐在炕沿，一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恶狠狠地盯着秦淮茹的背影。

儿子死了贾张氏很难受，但是现在她更担心的其实是秦淮如，万一这个儿媳妇跑了，谁来伺候她，给她养老呢？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秦淮茹一个激灵，有些惊恐地看向门口。

贾张氏没好气地低喝道：“谁啊？丧门星，还不去开门！”

秦淮茹瑟缩了一下，起身打开门，看到是易中海，有些意外：“一大爷？您这么晚……”

易中海闪身进来，反手关好门，脸上带着沉痛和凝重：“淮茹啊，我来看看你，也……有件要紧事跟你商量。”

贾张氏也凑了过来：“易中海，大晚上的过来，是想东旭了吗？”

易中海猛地感觉脊背发凉，正要训斥贾张氏，但是想到正事要紧，又忍下。

看了看秦淮茹，又看了看贾张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东旭不能白死！我们商量了一下，有个法子能给他报仇！”

秦淮茹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道：“报……报仇？厂里不是说意外吗？”

“狗屁意外！”易中海情绪有些激动，但还记得压低声音，“是陈默！绝对是陈默搞的鬼！我们得给东旭报仇，不能让他白死！”

贾张氏一听能报仇，立刻来了精神，三角眼放光：“对！不能放过那个小畜生！一大爷，你说，怎么干？是不是找人揍他一顿？”

易中海摇摇头，把聋老太太那套“借刀杀人”的计策，详细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如何让秦淮茹潜入陈默屋里，如何喊人，他们如何作证，最终如何让陈默百口莫辩，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