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就职会上
第二十一章 就职会上秦公路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能被安排在会议C位的人，必然是今天级别最高、权力最大那位。
于世宏是省里下来的大领导，那顾倾城…难道也是省里派来的“钦差”？
或者，她背后还有更深的背景？
想到自己这几天对她的“特殊关照”，秦公路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要是真被她盯上，自己可就彻底完了！
台下众人，无一例外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缓缓走向主席台的身影。
今天的会议，除了常务副市长杨鸿昌缺席，所有市委常委都已到场，齐刷刷地坐在主席台上。
市长路万里轻声示意市委副书记刘金通，由他来主持接下来的议程。
刘金通轻轻扣了扣话筒，那不大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整个会场：“请大家肃静，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本次会议，是根据沧澜省委的通知精神召开的。”刘金通的开场白简练而直接，没有一丝多余的客套，“首先，有请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于世宏同志，代表省委向大家传达指示。”
然而，于世宏部长今天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依照惯例，这种场合，领导总会先来一番官腔套话，诸如“这次人事调整，是省委高瞻远瞩、深思熟虑的重大决定”，再比如“各级干部务必统一思想、顾全大局、维护团结”等等。
可这一次，他却直接省略了所有铺垫，语气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冷淡。
“同志们，”于世宏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我受省委委托，根据上级指示精神，省委常委会在集体会议上，已通过了顾倾城同志出任临江市市委常委、书记的决定。”
“今天，我便是代表省委，送顾倾城同志上任。相关任命文件，想必你们市委已经收到。”
“希望临江市在顾倾城同志这位新‘班长’的带领下，能够继续励精图治，保持住当前政治稳定、社会安全、经济发展的良好局面。”
顾倾城静静听着于世宏的话，心头已然泛起一丝波澜。
这位组织部长，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疏离，根本没有为自己“站台”的意思，甚至隐隐带着某种不看好。
台下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们，自然也瞬间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通常情况下，宣布新任市委书记，省里领导总会大篇幅强调省委的“高度重视”、“再三权衡”，并细数新任书记的辉煌政绩与丰富履历。
表面上看，于世宏亲自送顾倾城上任，似乎是给足了顾家父女面子。
但那句“根据上级指示精神，省委常委集体会议通过”的信息，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防——顾倾城，她竟是“空降”而来的，并非沧澜省委主动选拔的“自己人”！
这一刻，会场内瞬间涌动起无数猜测与联想。
尤其，于世宏最后那句“保持临江市政治稳定、社会安全、经济发展的大好局面”，分明是在给临江市现有的领导班子“背书”。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顾倾城，你纵然是空降而来，也顶多是个“花瓶”摆设，别指望在临江市能有什么大刀阔斧的动作。
顾倾城当然听懂了于世宏的潜台词，但对于这种近乎挑衅的态度，她心头已然警钟长鸣。
“想让我当个花瓶，做个摆设？”她心中冷笑，“我顾倾城绝不会按照你们的剧本走。”
“我肩负中央重托而来，自有我的使命和章法，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工作思路！”
这场会议，从一开始就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
紧接着，于世宏又做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同志们，”他站起身，语气依然淡漠，“顾倾城同志我已经送到，我的任务便算完成了。省里还有紧急公务，我便先行一步，你们继续开会。”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瞬间愣住了，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按照惯例，送新领导上任，至少也要等到新书记表态讲话结束，若无其他安排，才会在会议结束后离开，即便不在此用餐，也绝不会如此草率。
可这次，仅仅几句话的宣布，他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人了！
顾倾城心头一沉，她立刻意识到，这分明是省委给她设的一个“下马威”，是对上级任命决定的无声抗议。
同时也说明，于世宏本人对她，也并无多少“好感”。
尽管于世宏亲自前来，但这其中，或许更多是沧澜省委借此机会，故意给顾国栋乃至更高层领导“上眼药”的意味。
路万里等几位市委常委迅速起身，陪同于世宏离去。
主席台上，大部分人都随之起身，唯有两人例外：统战部长林博文、军分区司令员徐世强，以及——顾倾城。
顾倾城对于世宏的刻意冷遇，心头虽有不满，却也直接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你可以来送我上任，但我顾倾城，不屑去送你离开。”
路万里一路小跑，将于世宏送到了市委大门外。
待四周无人，他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于部长，这位顾书记……究竟是从哪里调过来的？这之前，我们可从未听闻啊。”
于世宏何尝听不出路万里话语中的那份不甘与试探，他眼神骤然一沉。
“有些事，你最好别问，问了对你没好处。”于世宏冷冷警告。
“我只能提醒你一句，连省委都无法左右的决定，你一个市长，更不要不识抬举。”
“回去吧，该配合的，就老老实实配合，别动什么歪心思。”
“多向赵磊书记汇报，机会……总是留给听话的人。”
于世宏的车队绝尘而去，路万里才面色凝重地转过身，心事重重地重新折返会场。
自于世宏离开，到那些常委们匆匆去送，顾倾城一直稳坐主席台。
她注意到，统战部长林博文和军分区司令员徐世强也并未起身，这两人，倒是和她“同仇敌忾”。
顾倾城对他们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以示心照不宣。
随后，顾倾城将话筒拉到自己面前，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她声音清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下面的同志们，如果还给我顾倾城几分薄面，就请停止私语，会议继续。”
“从于世宏部长刚才宣读完任命，那么从现在起，我，顾倾城，就是临江市的市委书记了！”
“既然我已正式走马上任，那么这第一个会议，既是大家认识我的见面会，更是我顾倾城，向全市上下立下‘军令状’的誓师大会！”
“废话少说，是我的作风。”顾倾城语气锋利，“我出身军旅，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今后工作中，若有任何不妥之处，欢迎各位直接指出。”
“我会将那些敢于直言的同志，视作真正的好朋友。”
“因为你们的批评，不仅是对我个人的鞭策，更是为了临江市，为了广大老百姓的福祉。”
“虽然我刚刚到任，但想必，在座的某些同志，已经提前‘认识’我了。”
“而且，我们‘认识’的环境，还真是……相当特殊。”
“事实上，两天前，我便已秘密抵达临江市。”
“而这两天的经历，对我而言，简直是终身难忘。”
“我亲眼目睹了某些领导干部子弟亲属，如何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更可悲的是，有人为他们犯罪提供掩护，有人为他们充当保护伞，甚至有人，还在绞尽脑汁替他们开脱罪责！”
顾倾城的声音陡然拔高，其中蕴含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作为一名普通证人，竟然被公安分局的一名副局长，公然强制猥亵！”
“然而，这位‘同志’，在省厅督查总队准备找他谈话之际，却在市纪委的‘教育学习中心’，离奇地‘跳楼’了！”
“如果说，他跳楼的原因，竟是因为我被强制猥亵一事，那么……我这心里，是不是该感到万分愧疚啊？”她话语中的讥讽，如刀般锋利。
顾倾城这番带着极致讥讽的话语，让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仅仅因为我为一个人作证，就被无故关进了看守所！”
“可笑的是，我还是沾了那个‘被作证’的光，他获释时，我这个‘证人’才得以顺带被释放。”
“更离谱的是，昨天，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名叫蔡猛的中队长，竟然公然绑架了我，并且试图对我进行刑讯逼供！”
“而今天，我前来市委报到，却在大门外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无人理会，甚至还遭遇了侮辱谩骂。”
“我未曾还口，却又被某些‘同志’带来的司机和秘书，肆无忌惮地戏谑调侃！”
顾倾城的目光，此刻如两柄淬毒的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向坐在前排的秦公路。
“我想请问一下，秦公路同志！”
“对于那个碰瓷敲诈、恶意损毁他人车辆的魏子豪，秦公路同志，你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还有，那位自称是你大舅哥的徐大标，一个在宾馆看大门的，我离开时，他不仅开口勒索三百元停车费，仅仅因为我索要发票，竟敢拿起灭火器，直接朝我头上砸来！”
“幸好我躲开了，但我的车前挡风玻璃，却被他砸得粉碎！”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的那辆车，究竟在哪里？”
秦公路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这次真的大事不妙了。
这几天，他的确对顾倾城采取了跟踪、关押等一系列“特殊”手段。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谁让你一个市委书记，玩什么‘微服私访’啊！要是早知道您的身份，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啊！”
然而，面对顾倾城如刀的目光，秦公路哪里还敢狡辩，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回应道：“蔡猛的事情，我……我确实不知情，但请书记放心，我一定会严查严办！”
“至于我那个大舅哥徐大标……他，我已经将他刑事拘留了。”
“那辆车……我，我回去立刻问清楚情况，再向您汇报。”
就在这时，路万里等人已送完于世宏，重新回到了主席台。
他们错过了顾倾城之前那番惊心动魄的开场白。
路万里虽然对顾倾城空降，阻碍了他的仕途晋升心怀不满，但于世宏临走前的警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虽然没听到顾倾城前面说了什么，却听到了秦公路的支吾。
路万里并未打断秦公路，因为他和其他常委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顾倾城在借机，当众给秦公路“立规矩”罢了。
听到秦公路的表态，顾倾城的语气稍稍缓和，但那股坚定的力量丝毫未减。
“同志们，或许我的工作经验，确实不如在座的各位丰富。”
“但既然上级把这份重担压在了我肩上，我便会义无反顾，全力以赴！”
“所以，我也真心希望，在座的同志们，今后能多给我一些帮助与支持。”
“我知道，我的年纪可能和在座一些叔叔阿姨的子女差不多，也希望各位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真诚地对待我。”
“我虽然性格耿直，但并非不近人情的圣人，向来懂得投桃报李。”
“但如果今后，有人胆敢在工作中，故意给我设置障碍，恶意刁难，那么……对不起！”
顾倾城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刀，直刺人心。
“就算我顾倾城，成为临江市第五个不明不白‘牺牲’的市委书记，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或许有人会觉得我年少轻狂，但我认为，只要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只要不触犯党纪国法，即便轻狂一些，又何妨？”
“我方才已经说过，今天，我将在此立下‘军令状’！”
“在我担任临江市委书记期间，我必将带领临江市经济发展迈上一个新台阶，让临江市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环境，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顾倾城话音刚落，目光便扫向会场门口——雷震云正带着几名身着制服的干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适时停下了讲话。
她故意提高声音，对门口的雷震云等人说道：“请省里来的同志们进来吧，请你们向在座的各位，说一说有什么‘要求’。”
雷震云率领六名干警，径直走进了会场。
紧接着，刘军强上前一步，问道：“请问，会议室的投影仪能正常使用吗？”
市委秘书长杜春丽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吩咐会议服务人员：“快，把投影仪打开！”
随着雷震云一声令下，刘军强开始播放投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蔡猛对顾倾城刑讯逼供的画面，紧接着，又播放了一段令人震惊的视频。
这一幕幕，直接把秦公路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而那些曾经参与过此事的在场人员，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