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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欲问君心,头悬三尺剑

后宫佳男三千人 夏声久 4881 2022-10-22 09:21

      明知自己如此异常的崩溃会将以往的小心遮掩尽数作废,千疮百孔地装下周玉辟所有的怀疑,魏青却还是止不住泪流。

      

      周玉辟此刻覆盖自己双眼的手是那么的温和,昏暗中给予自己一个索求已久的怀抱,委屈得以释放,汪洋苦海中魏青抓住的唯一一块浮木竟是他最畏惧、厌恶之人赏赐的。

      

      周玉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像身下魏青这般痛哭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怎么想都不应该对他产生这般特别的情绪,思绪却被这个雪夜与那粘腻的泪水绑架。

      

      今晚似乎逃不脱那尾随的过去——

      

      周玉辟也是有生母的,他这么无情的人,除了血液里天生的淡漠,更多的是受自小看遍的尔虞我诈,和落败生母绵延病榻却百般不甘影响,她不断在他耳边喃喃自己卑微的出身和求而不得的一切。

      

      那相似的情绪,那身不由己的卑微,都推动着他成王。

      

      成王,当然是对的。只有坐上那皇位才能让周玉辟心中的亡魂安息,也许是因为他在意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所以在这样容易缅怀的雪夜看到魏青相似生母的哭泣,那份隐忍和难挨催生了周玉辟的温柔。

      

      明明极少被打动,却会在此刻错乱,将对生母的那一丝温柔移情到魏青身上。

      

      但很快,回忆消退,随之而去的还有温热的情感,周玉辟很快恢复了理智,他挪开那压着的手,看着泪眼斑驳的魏青,将方才的耐心与体贴驱逐,这种情绪的剥离有着半分狼狈,他恐惧着情感的复苏,因为深宫中的任何感情都将成为万劫不复的起始。

      

      “往后不要在朕面前作出这幅模样。”冰冷的话语将温柔炭火瞬间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魏青顿时清醒,方才自己竟陷入那片刻的温钝中,忘了眼前那人是自己这个迷途者最不该求助的。

      

      “臣下知错。”理智归巢,魏青擦去泪水,规矩地重跪于地,等待着周玉辟的发落。可对方只是转身离去,并未再多说一句。

      

      但当周玉辟重踏回天寒地冻后又转瞬彷徨,自己究竟怎么了...看了一眼外头红傻傻的春芽,他微微顿了下步子便继续朝外走去。

      

      “恭送皇上。”春芽的声音又被莫名涌起的夜风吹散,同样缥缈的还有那屋内发生的一切,虚幻与现实,过去与如今,周玉辟从未因他人迷茫过,可魏青却做到了,他让周玉辟那冰寒的心产生了在意,不光是外表皮囊,也不止那隐秘的心绪,还有细微的表情,总能勾起周玉辟最初还未完全死透的情谊。

      

      前往出正殿的路上,夜雪下大了。像图谋已久的把戏,如今刚好拿出来展示。

      

      周玉辟手心属于魏青的泪水还未擦干,黏糊糊的像酿了多年的陈酒绕着指尖,只是方才无人欢饮。“多益,去查查魏家以及与其交好的其他府邸。”

      

      “是。”屈多益是有些奇怪的,怎么好好的进去,出来皇上就要查魏青了。

      

      入宫之人本就都是当朝高官子弟,底细干净,入宫前也都查过,怎么这魏青还需再查一次?不过对屈多益来说,他要做的只是照办。

      

      出正殿亮着灯火,通透的像被埋在雪夜中的黄宝石,屈扶光通常都睡得很晚,难得遇到正夕夜可歇息,他还是不会停下等候,反倒借此整理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书册,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于一旁的木阁上,待新一年到来。

      

      “主,皇上一会就要来了,您要不要梳洗下?”

      

      屈扶光听到萤千这么说,也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毕竟皇上留此过夜的机会不多,正夕夜也应当抓住机会。哪怕无法生育皇嗣,宠爱也是需要争取的。想到此事屈扶光倒是增了不少忧愁:“近来太后那还有消息么?”

      

      这消息自然是事关皇嗣的,原本她老人家不同意此事也因男子无法保住周玉辟的血脉,但周玉辟当时便说让太后挑几个她认为合适的女子,虽无法给她们名分,但能保一生无忧。

      

      “太后那寻了几个女子,但皇上都不甚满意,此事便一直拖着。”

      

      “皇嗣问题的确该被解决,皇上即使任性也不能真将江山拱手让人。女眷养在太后的安宜殿内也放心,皇上...那我会劝着。”

      

      “主,您就别操心这事了,明知道这些话说了也只会让皇上厌烦,何必这般劳心劳力?”萤千皱起眉头,心疼地看着屈扶光,主子不是没因此话题受过皇上的冷,为何那么执拗呢。

      

      屈扶光没有回答,却转而开口问:“皇上极少对新人上心,更不会特别对待何人,那个魏青与皇上先前相识么?”

      

      萤千也是在今晚的宴席上才知晓这个人,之前都只听说有个庶子,匆匆一面不曾记住,却是今夜记了个深,但没有特别的风声传入耳中,只能摇摇头:“想来是并不相识的。”

      

      “这般,那就有些奇怪了。”屈扶光松了绑头发的银带,乌黑发丝散落。他换上了一身清淡的衣裳,将殿内笼香点燃,淡淡的香气焚起空气,将深深的疲劳缓解,他在这宫内呆的太久,都快忘了外头是什么模样。

      

      明明知道皇上正在来的路上,为何丝毫开心不起来,自做这大主宫以来,终日不得闲,却越来越彷徨。

      

      打探消息的青代在外头摸黑逛了一圈便看到皇上那轿子往出正殿去了,心下了然,也没再打听便回了大云宫,进殿便见自己的主子摆上青玉棋盘,一副等人的模样,让青代很难将话说出口。

      

      “怎么了?”秦明茶看他的脸色也猜出了大半,叹了口气,将棋盘推到一旁:“还是去了出正殿?”

      

      “嗯,但主你放心,出正殿那位总是不招待见的。”

      

      “不招待见也还是大主宫,哎青代啊,你也是最早的老仆从了,出正殿内一点耳目都没么?他们那真严防死守?”

      

      青代低下头,的确,里头的人自己一个都安插不到,更何况两宫素来就不合,出正殿的防他和防贼似的:“主,出正殿那的都是皇上钦点的人,哪怕是奴才这般的老人见了,也不敢肆意打探,弄不好还会传回皇上那。”

      

      “明明不受待见,却处处都维护着他...还是屈多益的关系。”秦明茶皱起眉头:“我们秦家要是也能送个去做大太监就好了。”

      

      “主,大太监是皇上的心腹,动不得啊。”青代脸色吓得铁青,他知道皇上对屈多益那全然不同的情分。

      

      “瞧把你吓得。”秦明茶翻了个白眼,看着不争气的青代恨恨道:“乏得很,明日唤那魏家的庶子给我解解腻。”

      

      “是。”青代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做不得,要不是这般,秦明茶这个没分寸的早捅了一筐破事,那也足够周玉辟将他贬去名位。

      

      “你说这么多年了,皇上到底碰没碰过那屈扶光?”秦明茶对此事一直在意,自己虽权势滔天但周玉辟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毕竟都是男人,也没法硬来,他这偶尔落宿后宫,虽的确有几个含含糊糊说被宠幸了,也无法查实啊。

      

      “主,这事奴才觉着,连您这么多年都未曾得到的,他人必然也得不到,最初那几个尾巴飘上天的如今不一个都没好下场么,后来打听也确实是他们给自己面上贴金,这皇上吧可能真男女不近,许是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秦明茶冷哼一声:“难不成...是不举?”

      

      “主!”青代吓得急忙看向四周:“这话不能传出去,要不下次皇上来落宿时,您再试试?”

      

      “上回你个狗奴才让我试不把他气走了么?还不够?”

      

      “只要主家里头又立下战功,届时皇上也不好推脱呀。”青代笑道:“要不奴才从宫外寻些药来?”

      

      秦明茶思量了一番:“你去寻一些,倒是有更好的地方需要。”

      

      这般各怀心思的夜,深宫内应有尽有,上演着永不疲惫无休止的重复。静雪埋寒冬,凄萧隐呜咽,也勾起周玉辟寂寥的心思。待他走到出正殿的时候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着屈扶光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直接了当开口:“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并不体贴的态度让屈扶光无奈笑了,也罢,问清也好:“皇上今日不悦,是否因臣安排新人不妥当?想来是因魏青吧。”

      

      原提这事无妨,可如今周玉辟却有些烦躁,只是他暗隐的火气难被察觉:“你也因他的庶出身份待他不同吧。”

      

      “不知皇上所指,是百运宫的安排还是正夕宴的?”

      

      此言一出却让周玉辟冷静下来,屈扶光是勤勤恳恳的,这两件事没有一件安排的不合规矩,他吸了一口气,淡香空回,倒是好闻。平复了些许情绪周玉辟缓和不少:“后宫事务繁多,你辛苦了,并非因你不悦,伏光。”最后那声名字唤的温和,却让屈扶光暗自叹了口气,周玉辟的心意本就难测,如今更是奇怪,想来还是自己与他无法共通心意:“皇上劳累朝政,是臣照顾不周,还请歇息吧。”

      

      明明往年这种时候周玉辟都可安稳睡一觉,可如今他心里总念着那个人,以至于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屈扶光用手轻轻拍打周玉辟的后背,企图以此能宽慰对方,可每一下拍抚都让他觉得,这人的背影都是那般陌生。自己大主宫的位分原是最能与其亲近,却空有此位。

      

      “皇上,臣与您只能这般么?”屈伏光此言一出,内心又落寞不少,他其实清楚,外头虽广传周玉辟龙阳之好,可他又真正碰过几个男人?就连自己,周玉辟都未曾触碰,落宿也不过合衣共眠。

      

      周玉辟并不想让自己的臣下们提及此事,他有太多心思,且本就难以对人动情,欢爱更是白费精力。“人有了欲望,便会失去现有的。”冷淡的声音将屈扶光所有想法抹杀,还是这般绝情。

      

      “如若您并非龙阳,为何不考虑绵延子嗣之事。”明明知道此刻提及必定令他不悦,但屈扶光还是报复一般说出了这话。

      

      周玉辟背对着屈扶光,他知道这人孜孜不倦地操劳,不会动歪心思,可子嗣之事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噩梦一场。自己是这般杀兄谋父之人,又怎会不疑心皇子们,如今年轻气盛,更不能让皇位岌岌可危。

      

      于是只能沉默不语,任凭外头远远的萧声缓吹,想来是冷宫的那位,每到年岁都会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屈扶光知晓周玉辟没有睡着,可如今对方不回答自己,已是给足颜面,再说下去怕是会将他气走,罢了,往后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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