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明后，我被送到一个疗养院，有人照顾起居带我散步，连空气都充满了花香。
我想这里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我恢复了视力，但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1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睁开眼的一瞬间，这个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还没来得及迎接重见光明的喜悦，就被这奇怪的声音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声音来自哪里。
护工照旧在我醒来的下一秒推门进来。
看着眼前的一身黑衣的护工，联想着那句话，我手一抖不小心将药片撒了一床。
“对不起，我没拿稳。”我强装镇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关系！”护工声音里是带着笑的。
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机械地捡起药，再次放在我手中。
看着我吃下药后，她才推门离开。
而我此时却是一身冷汗。
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里真的是疗养院吗？
2
“砰——砰——砰——”隔壁传来撞墙声，如往常无数个日子一样。
我一醒就会进来的护工，护工走后就开始的撞墙声。
从我进入这里开始。
日复一日，不曾停歇。
我曾问过护工，可她给我的解释却是。
“隔壁住着一位精神有些问题的大姐。”
那时我失明，只是感觉不再给家里添麻烦。
想着这位大姐应当也是家人无法照看的，对她有些同病相怜。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爸爸妈妈在服装厂做着最脏最累的活，一个月下来也才三千来块钱。
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失明的我。
那天我听到他们说。
“找了关系的！这个疗养院包吃喝再加上药钱，一个月下来三千块钱。”
所以他们就将我送来了这里。
那时刚来这里时，我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心想这里应该不会很差。
可如今复明后亲眼看到，才知道这里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那个奇怪的声音。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好像在提醒我。
可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我能看见了。
告诉他们后，我不就可以回家了吗？
我想不通。
3
“陈婷，吃早饭了！今天的早饭是皮蛋瘦肉粥。”
护工将碗放在我面前的，空气中弥漫着皮蛋和瘦肉特有的香味。
而我却一阵反胃。
这所谓的‘皮蛋瘦肉粥’，竟然漆黑一团，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如果我没有恢复视力，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是什么。
我强忍住想吐的欲望，在她的监视下艰难地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直到护工离开，我才扑向厕所。
我来到这里三个多月了，竟然都是吃的这种东西。
厕所里没有镜子，盲人需要什么镜子。
但我却摸到了自己满身的赘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胖了？
是那些食物吗？
以前看不见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能看见了，我甚至想想就觉得反胃。
从厕所出来，我直奔门口，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4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紧紧盯着眼前的门，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门是实木的，开合都有很大的声响。
上面没有猫眼，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是本能得觉得不安。
轻轻拉开门，我呼吸都变轻了。
以往只要我想出门，护工便会出现在我身边。
我从没有想过，她其实一直不曾离开。
看着直愣愣立在门口的护工，她如死潭一般的眼睛盯着我，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有什么信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我却没能抓住。
我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摸索，然后手不出意外地被握住。
“你要出去散步吗？”护工的声音传来。
“嗯！”我点头。
我紧绷着身体，在她的搀扶下，缓慢地向前走着。
走一步，我的心便凉上一截。
脑子里回想着刚进来时，护工对我说的话。
“这条走道通向花园，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花。你闻闻，是不是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