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就知道。”王桂香听了,嘴角弯起一个有些得意。
“她呀,是正经的姑娘家,脸皮薄。不像我……”王桂香话语顿了顿,带着几分坦荡的风情。
陈永强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没有接她自我调侃的话茬,而是低下头:“提她做什么,现在在这儿的是你。”
苞米叶子在四周沙沙作响,密集的植株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短暂隔绝。
王桂香在他这句话里软了身子,将脸埋进了他肩头,暂时抛开了那些微妙的比较心思。
就在两人气息交缠,周遭温度渐升之际,苞米地外的土路上,忽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男女的闲聊声。
陈永强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王桂香也瞬间僵住。
只听外面一个声音说道:“咦?奇了怪了,那边地里的苞米杆子,咋晃得这么厉害?”
这话让地里的两人立刻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点漫不经心:“哪呢?你看花眼了吧?这大晌午的,连风都没有。”
“真真的,就那儿……”先前那声音似乎还在坚持。
陈永强能感觉到王桂香抓着他衣领的手收紧了。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万幸,另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催促:“行了行了,许是野兔子蹿的,快走吧,热死了,赶紧回家喝口水是正经。”
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几句含糊的嘟囔,渐渐远去了。
直到外面彻底恢复了寂静,两人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过了约半个多小时,陈永强率先拨开叶片钻了出来。
他警惕迅速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土路,没有发现人。
伸手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又下意识拉了拉汗衫的领口。
紧接着,王桂香也低着头跟了出来,脸颊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红晕。
她背过身,手指有些忙乱将略显凌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又拍了拍沾在衣裤上的草屑。
陈永强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别动。”
他蹲下身,伸手拍打她裤子膝盖处沾上的明显泥印。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王桂香被吓了一跳,慌乱转过身,看到来人,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站在路当中的,正是她的丈夫,刘劁猪。
陈永强缓缓站起身,神态倒是颇为镇定,迎着刘劁猪审视的目光,平静开口:
“刘哥,别误会。桂香嫂刚才走路不小心,在前面那个土坎摔了一跤,我正好路过,帮忙扶起来的。”
“对对对,”王桂香连忙顺着话头回应。
“摔得我膝盖生疼,多亏永强路过搭了把手。”
刘劁猪的视线在陈永强坦然的脸上和王桂香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
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冲着王桂香喝骂:“还杵在这儿干啥!还不快滚回家做饭!看看都啥时辰了!”
王桂香慌忙应了声,挎紧了自己的布包,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了已经转身大步离开的刘劁猪。
陈永强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一前一后、气氛压抑的两口子走远。
他这才拍了拍手上刚才沾到的泥土。
心里却忍不住琢磨开来:这桂香嫂,身子是软乎,滋味也香甜,像是夏日里熟透的蜜桃,咬一口能沁出汁水来。
可这偷来的香甜背后,藏着的风险也不小。
今天算是侥幸搪塞过去了,往后……怕是得更小心些才行。
这野花虽香,却带着刺,摘不好,可是要扎得满手血的。
陈永强回到家里,推开院门,扬声喊了句:“秀莲,我回来了!”
林秀莲应声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很自然伸手去接他肩上的竹筐:“姐夫回来了,饿了吧?昨天的野鸡肉还剩些,我刚热上。”
陈永强把筐放到地上,走进厨房,掀开锅盖瞧了一眼。
锅里那点野鸡肉的分量和昨晚剩下的一样没少。
他心里明白,这丫头是饿着肚子在等他回来一起吃。
“削几个土豆,和这肉一起再炖炖。”
他一边吩咐,一边将买回来的那袋米倒进灶台边的米缸里。
林秀莲应了一声,从竹筐里拿出新买的土豆,蹲在门口削起皮来。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姐夫,早上村长来咱家了,让你明天早上去村部开会。”
在陈永强前世的记忆中,快到了分产到户分地的时候了,不过还要扯皮很久才能落实。
他盖上米缸盖子,随口应道:“知道了。”
目光掠过林秀莲专心削土豆的侧影,想起以前林秀珍也是蹲在同样的位置削土豆。
与此同时,王桂香家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可谓剑拔弩张。
刚进屋,刘劁猪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摞,黑着脸骂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倒好,光天化日跟陈永强那小子拉拉扯扯,眉来眼去!说!你俩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王桂香心里虽还怦怦跳,但见丈夫只是怀疑并未抓到实证,胆气也壮了些。
她把布包往炕上一扔,叉起腰,声音比丈夫还高:“姓刘的!你还有完没完?我不过摔了一跤,人家好心扶我一把,到你嘴里就成不清不楚了?这脏水你随便泼?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那就离!谁怕谁!”
“离就离!”刘劁猪被激得火冒三丈,尤其是戳到了他最大的痛处。
“你个不会下蛋的娘们!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跟老子提离婚?老子娶你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你个没良心的!”王桂香尖叫着扑上去,伸手就去抓挠刘劁猪的脸。
刘劁猪一把搡开她,顺手抄起旁边的搪瓷茶缸就要砸过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动静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
几个邻居急忙推门进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拉开。
“老刘!桂香!这是干什么呀!快住手!”
“两口子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就是就是,闹成这样多难看……”
在邻居们连拉带劝、七嘴八舌的安抚下,刘劁猪喘着粗气坐到了凳子上,不再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