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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面见白成薪

      内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两位太医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好歹是大氏族选出来的顶尖人才,在皇宫里治疗的都是些贵人,还没有给这些肮脏下九流的奴才看过病。

      

      平时这些下人们有个什么病都是熬过去,除非是撑不住了就找管事的,让管事的去内务府,再让内务府批药,拿着条子去太医院拿,所以下人就得巴结好管事的,不然管事的不顺心,不想起跑这一趟,下人就只能硬熬,熬死了也就一张草席的事情,把名字从册子上划了,连招呼都不用跟上头打,就当没这么个人。

      

      祁思言在这儿一直呆也不方便,等了一会儿见两个太医迟迟不动手,便皱眉道:“孤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先把人治了,孤还要跟你们一同去太医院取药,国师脸色不好,孤弄点温补的药材好给国师送去。”

      

      两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互相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治呗!

      

      他们掀开被子,先替他用止血药敷了伤口,又抹了金创药,都是些上好的药材,虽然这些药太医院有很多,但是给太监用不免有些心疼。

      

      宋离歌感觉自己的伤处逐渐不太疼了,甚至还有些清凉,便知道这药一定是极好的,他想,如果他能活着,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伤势逐渐处理稳当,宋离歌也逐渐昏睡了过去,过了半晌,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治好后,太医留了张方子让管事的去煎药,祁思言又让他们把伤药留了下来。

      

      两位太医虽然舍不得,但太子的话也不敢不听,只得留下了金创药。

      

      祁思言将药递给管事,他眉目间隐隐含了些许威严,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呆在帝皇身边,帝皇训斥大臣的场景他也耳濡目染,学了几分,严肃起来也叫人惧怕。

      

      他冷声道:“这药你留着给他治伤,不能私吞了,再看谁伤的重些,也用了,不心疼药,所有刚净身的太监不得打压,你们这些管事是怎么磋磨下人的孤多多少少听了些,以前没管是因为孤管不了,但是孤十六就能上朝递折子了,只差两月,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孤都要重新整改,你也给其它管事的提个醒。”

      

      上辈子祁思言碰到宋离歌的清况,也想过整改,只是都顾着江清越去了,江清越在朝上反驳了两句,加上四皇子被他夺了人也在朝上说他堂堂太子不关心国事关注这些下三滥的玩意,祁思言就放弃了,自然宫女太监们依旧过的水深火热。

      

      不过祁思言在朝上说了那些也传到了宫女太监们的耳朵里,他们都默默记着,所以在祁思言被囚禁的时候,也曾尝试着释放善意,只是自从江清越当众斩杀了一个太监,换了一批人入宫就没有人再对祁思言好了。

      

      太医院里,三十个学徒正在晾晒药材,天气好,皇家药材多,要定期翻晒才能保持药性,免得生虫长霉。

      

      院里总共十名太医,每人都从家族里收了三个弟子,长久待在身边教养本事,见他们正在晒药材,祁思言挥手免礼。

      

      他进了太医院,太医们正在抓药。

      

      见他进来,他们纷纷过来准备行礼。

      

      祁思言也免了他们的礼:“国师近日脸色苍白,没有精神,也不像是受了寒,你们可有温补不伤身的方子?”

      

      太子亲自来抓药,自然要好生接待。

      

      院正笑眯眯地亲自抓了两贴药:“国师大人的身子自然马虎不得。”

      

      狐狸的心情似乎才恢复,尾巴一甩一甩的,两只前爪抓住祁思言的衣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祁思言的脸。

      

      祁思言接过药看了看,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们以前给普通人治过病吗?”

      

      太医们一愣。

      

      他们也是上一代太医从家族里挑的尖子,自小就在皇宫里当了学徒,看的病人要么是大臣要么就是皇室,根本没有治疗过什么平民。

      

      祁思言点点头,思考了片刻,也没有多说了些什么,朝他们道了别。

      

      拿着药回到东宫,祁思言差人将药送到国师府,东宫里的气氛很好,宫女太监们见到祁思言也不躲避,干净大方的行礼。

      

      宫女上了茶和切成小块的水果,祁思言喝了口茶,而后又道了一杯递给春风:“走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喝吧。”

      

      “属下多谢殿下。”

      

      祁思言将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狐狸面前喂它,见狐狸小口小口的咬,看的也开心,他语气极好:“不用说属下,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长,可以随意些。”

      

      狐狸动动耳朵,咬了一下祁思言的手指。

      

      咬的不疼,祁思言没甚感觉,又喂它喝了些水。

      

      明月从大殿走进来朝着祁思言行了礼:“殿下,您救的那个武夫,也就是白成薪,已经醒了,他想见见您。”

      

      她抬头看见冷峻的春风站在祁思言身边,虽然不是闺阁女子,但难免尴尬,脸顿时就红了:“这是?”

      

      “这是春风,父皇给孤的贴身侍卫,劳你在偏殿收拾个住处给他,以后他就在东宫了。”

      

      春风朝明月点头示意了一下。

      

      祁思言原本是不想见的:“至于那个武夫……”

      

      春风作揖道:“见见吧,殿下,白成薪这个名字,属下有所耳闻。”

      

      他想知道白成薪有没有恢复记忆。

      

      “那就见见吧。”祁思言见春风想见便起身朝着外头走去,狐狸抱着累,但这狐狸娇气的很,不要别人抱也不愿意下来走,只能祁思言继续抱着这一大坨。

      

      东宫伺候的下人住的不差,一人一间房,虽然小,但不用和其他人挤一间,祁思言走到最里,一路上下人都朝着祁思言行礼,见祁思言领着明月朝下人屋里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都不敢噤声。

      

      明月推开门。

      

      祁思言站在门口,语气平静:“就是他吗?”

      

      白成薪猛的睁开眼,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慌忙的坐起身,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激动的甚至想哭,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具体是多久他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祁思言讲话了,甚至到了后来都回忆不起来祁思言的声音。

      

      他的心泛着密密麻麻的酸涩,伤口裂开传来一阵疼痛,但他却不管不顾的起身。

      

      直到目光所及之处是朝思暮想的身影后他才骤然落下两滴泪来。

      

      心落到了地上,熟悉的身影让他的心越发的疼。

      

      是的,就是他!

      

      祁思言脸色平和,没什么架子,见他起身连忙道:“不必多礼,你先躺下吧。”

      

      “不用。”白成薪摇摇头,目光热切地粘在祁思言身上。

      

      祁思言皱眉,他从来没被人直勾勾的盯着过,尤其是这眼神还有些放肆地流连在他身上,像是要捻在他身上一般,觉得有些不敬,但想来自己救了他,他这么激动也能理解。

      

      他下意识地把狐狸抱高了点挡住脸。

      

      春风察觉到了什么,侧身挡住了白成薪的目光。

      

      朝思暮想的身影骤然被挡住,白成薪不满的抬眼,接着瞳孔一缩,似乎是太过震惊,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盯着春风。

      

      春风则满眼敌意地回望着他,一双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宛如深潭,像是带着几分嘲弄。

      

      白成薪神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他晦涩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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