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和江婉的调查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们的目标是寻找王衡研究的更多线索，尤其是在郊外那座废弃的研究所。那座研究所曾是王衡的私人实验室，是他进行「镜像人格」实验的核心地带。尽管沈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谁，但他依然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找出真相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们驱车前往位于市郊的废弃研究所。一路上，沈泽的思绪不断翻涌，每当他回忆起那些失去的记忆，那些模糊的画面就像碎片一样重叠在脑海中。他开始怀疑，自己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四周是广袤的田野和丛林，空气清新，但却没有任何人迹。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座破旧的院墙前。院子里杂草丛生，四周的围墙已经斑驳不堪，仿佛岁月的痕迹将这个地方彻底遗弃了。

「就是这里。」江婉的声音打破了沈泽的沉默。

沈泽点点头，他心跳加速，但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紧张和激动。这里藏着他的过去，或许能给他一个解答。

两人穿过破旧的大门，步入了院子里。研究所的建筑已经显得非常破败，外墙脱落，窗户也破碎不堪，像是经历了多年无人问津的荒废。江婉熟门熟路地带着沈泽穿过楼道，来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王衡曾在这里进行过最为隐秘的实验。」江婉边走边说道，「这里是他最早的实验地点之一。」

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泽闻到了一股霉味和腐朽的气息。地下室昏暗且潮湿，四周的电灯昏黄，几乎无法照亮整个空间。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实验器械和旧文件，显然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

「我们要找到的资料就在这里。」江婉的语气中充满了紧张。

沈泽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注意到地板上一堆堆的旧文件和散乱的笔记本，似乎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某种深奥的心理学术语，然而，所有的文件都被时间腐蚀得几乎无法辨认。两人拿起其中一份较为完好的文件，沈泽快速翻阅着。

「这……这是什么？」沈泽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王衡曾说，如果『沈泽』回来，就告诉他，真正的『沈泽』已经死了？」

江婉的面色一变，她猛地从沈泽手中接过那份文件，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神色。「我早就怀疑过，王衡的实验远不止是改变人的记忆那么简单。」

沈泽的心中一紧，心跳骤然加速。那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脑海，他几乎能够听见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幽深。「王衡的实验并不仅仅是重塑一个人的记忆，他要做的，甚至不止是让人丧失自我。王衡有一个更为可怕的目标，那就是通过『镜像人格』，让实验对象成为他想要的人。换句话说，沈泽——真正的沈泽，可能早就死了，而你，沈泽，你是被『创造』出来的。」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沈泽的心脏。他僵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我……我不是沈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是真正的沈泽。」江婉的语气低沉且笃定，「你一直在生活在他人的记忆中，在王衡的实验中，你的身份被替代了。你并不是沈泽，而是李然。」

「李然？」沈泽震惊地望向江婉。他努力回想自己以前的记忆，但这一切都模糊不清。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男人，李然。那张照片，他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曾经看过，而李然，正是警方公布的失踪者。

沈泽开始在记忆的碎片中寻找答案。他不再确定自己是谁。是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自己是从别人的生活中穿越而来的。甚至，他已经无法区分，自己是被塑造出来的沈泽，还是只是李然的替代品。

「王衡做过一项极为危险的实验，他让李然，或者说，是你，接受了一种特殊的记忆重塑。」江婉继续说道，「李然原本有着自己的身份和生活，但王衡利用催眠、镜像人格的技术，替换了他的记忆，让他相信自己就是沈泽。」

沈泽脑海中回荡着江婉的话，「我就是李然？可是……我的记忆中，明明有沈泽的生活，有他的一切。我怎么可能只是他人的影像？」

「正是因为你的记忆如此真实，才更能证明你并非原本的沈泽。」江婉说道，「王衡的技术不仅能让你接受新的身份，还能让你拥有新身份的完整记忆，这样，你就会开始认为自己就是沈泽，甚至连自己的原本记忆都被抹去。」

沈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答案开始浮出水面，却又像是迷雾中的影像，无法触及。他低声喃喃道：「那我到底是谁？我不再知道自己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活着。」

江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曾经以为自己是沈泽，但你其实只是李然的影像。那段记忆，或许是王衡对你的另一个实验。」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酷，「王衡希望创造一个完全服从他的人格，让实验对象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设定的『新自我』。」

「所以，我从未存在过？」沈泽的声音近乎低语，眼神空洞，「我从未真实存在过？」

江婉没有回应，她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边，那里堆满了尘封的档案。沈泽的心中逐渐升起一种可怕的预感，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整个生命，或许早已是王衡的一个实验结果，而他一直都未曾拥有过真正的自我。

沈泽站在原地，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每个细胞都在抗议，他不愿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李然？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虽然脑海里似乎能勉强拼凑出一些模糊的片段，但那些记忆就像是电影中的一场幻觉，模糊、错乱，无法连贯。突然，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在旋转，自己的身份如同沙砾般在风中消散，无法抓住。

江婉此时已经走到一堆堆废弃的实验设备中间，翻动着一些旧文件，似乎在寻找什么。沈泽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到底是谁？是李然，是沈泽，还是两者都不是？一切都变得不再清晰。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境。那个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个眼神深邃、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他开始明白，或许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才是唯一真实的自己——或者说，那个「镜中沈泽」才是他身份的真实体现。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生活，都是王衡精心编织的骗局。这个「沈泽」，这个所谓的「他」，也许并不曾存在过。

「你看，」江婉从文件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沈泽心中的疑问，「你在找的这些线索，都是王衡用来做实验的工具。你真正的身份，和这些文件一样，被彻底抹去。」

沈泽的心脏剧烈跳动，脚步不由自主地朝江婉走去。「你说，我不是沈泽，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王衡创造的另一个人？」

江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沈泽。你要知道，『李然』这个名字，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你什么意思？」沈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江婉没有立刻回答，她继续低头翻阅着那些文件，似乎在从中寻找最后的证据。沈泽的内心越来越沉重，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谁，自己的过去究竟是什么。

「你记得你从哪里来吗？你记得自己是如何变成『沈泽』的吗？」江婉忽然抬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刺向沈泽。

沈泽瞬间愣住了，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他喃喃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太像是真的……」

「你并没有记错。」江婉继续说道，语气突然变得冷峻，「你的记忆是真的，但它们并不是你原本的记忆。它们是王衡通过『记忆重塑』的方式植入你的大脑中的。你真的相信自己是沈泽吗？你从未怀疑过自己如何『变成』沈泽的？」

沈泽顿时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太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年轻的心理学讲师，过着安稳的生活。他的朋友、同事、亲人，他们的面孔、声音，甚至他的每一份日常记忆，都无比清晰。这些记忆如此真切，甚至连最微小的细节都没有错过。

可是，现在江婉的话让他怀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也许他一直生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梦中，无法逃脱。

「我……」沈泽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沈泽的，但我确实记得，我曾经有过一段不同的生活。」

江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王衡曾通过『镜像人格』的实验，让你接管了沈泽的身份。你自己也相信了这一切。你有了『沈泽』的记忆，甚至觉得那些记忆属于你，觉得自己就是他。但事实上，你根本不是沈泽。」

沈泽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无法否认江婉的话。

「那我到底是谁？」他几乎是低声问道。

江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走到沈泽身旁。「你曾经是李然，那个已经消失的人。王衡用心理暗示，让你相信自己是沈泽，让你接受了这个身份，并抹去了你自己原本的记忆。你不仅忘记了过去，甚至你还开始将沈泽的生活当做自己的。王衡所做的实验，就是让你成为了一个你从未想过会变成的人。」

沈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李然、沈泽，这些名字在他眼前交织成一团混乱的线条，仿佛每个名字都在试图占据他的一切。他开始怀疑，自己从未有过一个真实的自我，而自己所有的记忆，甚至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别人设定好的剧本。

「你说，王衡做了什么实验？」沈泽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江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王衡的实验并不仅仅是要操控人的记忆，他的最终目标是要创造一个全新的『自我』。他想通过『镜像人格』的方式，将人们的原本自我彻底抹去，让他们在镜子中看到一个自己却又并非自己的『另一个自己』。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一个可以完全控制、完全服从的人格。」

沈泽的心跳愈加剧烈。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这可怕的现实。他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沈泽吗？或者，他从来就不是沈泽？

就在这时，江婉突然停下了动作，她的脸色变得愈加凝重。「沈泽，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记忆，是否已经被篡改得彻底了？」

沈泽愣住了。他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你什么意思？」

江婉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翻阅着那些散乱的文件。沈泽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就在他打算上前时，突然，江婉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容。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冰冷而讽刺，「真正的沈泽，他并不在这里。」

沈泽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重重一击。他瞪大眼睛，目光不自觉地锁定在江婉的脸上。她那副带着嘲弄的笑容在他眼中逐渐变得陌生和可怕。

「你说什么？」沈泽勉强开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江婉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地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站起身来，靠近沈泽。「沈泽，或者李然，你觉得你是他吗？」她的语气变得低沉，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沈泽的思维一时凌乱，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江婉似乎并不急于揭开真相，而是耐心地盯着他，目光如刀，穿透沈泽的灵魂。

「你说你不记得你如何变成沈泽的，对吧？」她轻轻地笑了笑，「但你是否想过，或许你从未变成过沈泽，或者，根本就没有『沈泽』这个人。」

沈泽的脑袋开始剧烈晃动，那些记忆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扯裂，碎片飞散在空中。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望向镜子，映照在其中的他依然是那个熟悉的面孔——眼神里却无比陌生。

「你不明白。」江婉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现实，「你真正的身份，和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泽的声音低沉，急迫感在胸口蔓延。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并非单纯的对话，江婉言辞中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揭开他从未敢触及的真相。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沈泽的吗？」江婉的目光变得更为深邃，「你原本的身份，其实并不复杂，你只是一个名叫『李然』的普通人。王衡的实验不仅仅是让你『变成』沈泽那么简单，而是要让你完全迷失在这个身份中，以至于你无法分辨自己原本是谁。」

沈泽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所以，你是说……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沈泽？」他低声重复着，仿佛这个结论比任何东西都更加真实。

「没错。」江婉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你本来就是李然。你真正的记忆，从来没有包含『沈泽』的任何一部分。王衡通过记忆重塑，将你与『沈泽』的生活和记忆交织在一起，创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彻底抹去你原本的过去。」

沈泽顿时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重压在胸口，仿佛所有的世界都在他面前坍塌。他的内心如同翻滚的海浪，无法平静。

「那我……」沈泽的声音几乎低到不可闻，「我到底是谁？」

「你是李然。」江婉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她的语气清冷，仿佛这一切早已是注定。「但你会永远困在这个身份里，因为你已经没有回头的路。王衡做的实验让你逐渐适应了沈泽的生活，甚至对这些记忆产生了强烈的依赖，认为它们就是你的真相。你感受到的每一个情感，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伪造的，是虚假的。」

沈泽猛地一震，心中的疑问与恐惧更是汹涌而至。「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几乎是恳求般地问道。

江婉轻轻一笑，「因为我知道你早该明白的事实。你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你对『沈泽』的生活如此熟悉，甚至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漏，然而，你却没有任何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你对沈泽的生活有着太过清晰的记忆，可你对自己的过去却一无所知。」

沈泽的眼神空洞了几秒，似乎被这一句话深深击中。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片段——那一张张看似熟悉的面孔，曾经的生活，甚至那些无数的细节，仿佛都在告诉他，他曾是沈泽。但如今，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不过是一个巧妙编织的梦境，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沈泽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愤怒，「你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迷雾中挣扎？」

江婉缓缓地走到沈泽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唯一能够揭开这个谜团的人，沈泽。或者说，李然。你想要记起过去，想要找回那个『真实的自己』，但这只会让你更加困惑。」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我知道你现在觉得一切都无法相信，觉得所有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但你不得不接受这一点——你一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王衡的实验，是他让你活成了你现在这个模样。」

沈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依赖的所有一切——他的记忆，他的生活，他的身份——都不再值得相信。

「你知道吗？」江婉的声音忽然低沉，「在实验的最后，王衡曾告诉我，你最终会自己发现真相。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谁，开始无法再分清记忆与现实时，你就会明白，自己早已不再是原本的『你』。」

沈泽站在原地，感到自己似乎被完全撕裂了。他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团迷雾，包围着他，让他窒息。

「那现在怎么办？」沈泽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我到底该怎么办？」

江婉没有回答她只缓缓走向门口，回头看了看沈泽。「现在的你，只有一个选择——继续活在这个身份里，或者彻底放下这个身份，去寻找你原本的自我。」

沈泽静默地站在那里，面前的镜子反射出他的脸，那个已经陌生的自己。他的身影逐渐模糊，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沈泽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试图理解江婉的话，却始终无法理清头绪。镜子中的他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沈泽，但那张面孔在他眼中愈发陌生。镜子里的人在微笑，眼神里却充满了荒谬与绝望，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与无力。

江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泽没有追上去。她的每一个字句都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他那脆弱的心脏。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他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沈泽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出口，必须面对这场无法逃避的真相。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要知道真相，不能再被这场迷局困住。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决绝。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指向那个废弃的心理诊所。沈泽记得，江婉曾提到过这地方，说这里隐藏着王衡与他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或许，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答案，找到那个他一直在寻找的真实自我。

车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沈泽感到一阵压抑的寂静。他的心跳依旧有些急促，但理智逐渐占据上风。他开始冷静地分析江婉的话，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一直活在一种伪造的记忆中，过着一种并非自己的生活，而王衡的实验早已开始在他身上种下了疑惑的种子。既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些，为什么还要继续被困在这种虚假的世界里？

车停在了废弃诊所的门前，沈泽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诊所的门已经生锈，木质的门框显得脆弱不堪。推开门的一刹那，沈泽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里的陈设已经腐朽，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几乎没有一丝生气。四周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沉寂，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所有的记忆都被锁在了这四面墙里。

沈泽走进大厅，目光不自觉地扫视着四周。墙上挂着几幅模糊的画，似乎记录着某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如今这些画面已经被岁月吞噬，变得难以辨认。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和破碎的物品，像是无数个未完成的实验留下的痕迹。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一间破旧的办公室。桌面上散乱地堆着一些文件，角落里还有一台破损的录像机，显得格外显眼。沈泽心中一动，走过去，将那台录像机从桌上拿起，插入一盘录像带。

片刻后，屏幕上闪烁起了光影，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播放。沈泽注视着那一幕幕画面，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视频的画面逐渐清晰，出现在镜头前的正是王衡。他坐在一个办公室的椅子上，面色阴沉，显得异常疲惫。「沈泽，或者说是李然，」王衡的声音突然从录音中传出，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感，「我知道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觉得自己的记忆和现实发生了冲突。这一切，正是我们实验的开始。」

沈泽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靠近电视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王衡继续说道：「你已经融入了沈泽的生活，而你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李然』变成『沈泽』的。你感到困惑，因为你从未有过真正的记忆。你对沈泽的生活如此熟悉，但对自己的过去却一无所知。」

视频中的王衡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深思。沈泽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

「这是我们的实验，李然。我们给你灌输了一种新的身份，让你相信自己是沈泽。而这，就是『镜像人格』的核心。你已经不再是你原本的那个自己，而是另一个人，沈泽。」王衡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冷酷，「你的记忆已经被我们彻底篡改，你的过去，你的身份，甚至你的情感，都会随着我们实验的进展而改变。」

视频突然停止，屏幕恢复为一片黑暗。沈泽的手微微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李然，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虽然这个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得他无法承受，但他必须接受。

他走到书架前，翻找着王衡留下的那些文件。每一页纸上都写满了实验的细节，每一段文字都像是在揭开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他终于找到了那封王衡在实验中所提到的邮件。

发件人：王衡 收件人：（未填写） 邮件内容：

「如果你看到这封邮件，说明『沈泽』已经回来。」

「实验已经进入最终阶段，记住——真正的他已经死了。」

邮件的内容清晰地表明，实验的真正目的是「让人彻底迷失自我，甚至失去最基本的自我认知。」

这封邮件上，赫然写着：「如果『沈泽』回来，就告诉他，真正的他已经死了。」

沈泽盯着这句话，手指僵硬，浑身冰冷。

他猛然想起——这封邮件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封一模一样！

可这一次，邮件还没有发出去！

也就是说，之前的那封邮件……是有人故意发给他的！

一瞬间，沈泽的脑海中划过无数可能。

是谁发的？是江婉吗？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继续翻找文件，终于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份研究日志。

研究日志（节选）：

「受试者 L（李然）与受试者 S（沈泽）进行了长时间的身份替换实验。」

「初期阶段，L 的意识仍然能分辨自己，但在第 23 天后，他开始产生自我认知混乱。」

「S 的状态更为复杂……他的表现比预期更快地接受了身份置换。」

「如果实验成功，S 应该会彻底相信自己是 L，并抹除原本的自我。」

「但……S 恢复了。」

沈泽死死盯着这句话，指尖微微颤抖。

S 恢复了？

他猛然想到江婉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确定，你不是沈泽吗？」

如果真正的沈泽恢复了记忆，那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究竟是谁？

沈泽的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如果王衡的实验不是让李然变成沈泽，而是让沈泽以为自己是李然呢？

——

沈泽的双眼瞪大，他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突然明白，自己曾经以为的「沈泽」，根本不是真的他。那个人，早在实验之前就已经消失，而自己，始终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像。

「我到底是谁？」沈泽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泽猛地回头，看到江婉站在门口，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你终于发现了。」她轻声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释然，但也有深深的痛苦。

沈泽看着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走到沈泽身旁，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文件上。「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自己发现真相。你已经不再是李然，也不再是沈泽，你就是你自己，唯一一个能够打破这一切的人。」她的声音低沉而深远，「你只有一个选择，走出这段迷局，找回你原本的自我，或者……」

「或者什么？」沈泽的声音急促，心中一阵空洞。

江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中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沈泽不再等待答案，而是决定，自己要从这场噩梦中彻底觉醒。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走向门外。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关于沈泽与李然的身份之谜，更是关于一个人如何在彻底的混乱中，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实。

然而，是否能够找到真实？沈泽不知道。这一切，仍然是个谜。

沈泽走出废弃诊所，心中波涛汹涌。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虚无之上，脚下的土地不再坚实，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深知，这条路注定无法回头，所走的每一步都将揭开更多的谜团，同时也可能导致更深的困境。

江婉的身影仿佛依然萦绕在他脑海中，特别是她那句「你只有一个选择，走出这段迷局，找回你原本的自我，或者……」的未完的话语。她的话语里似乎充满了某种警告，也许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奈。

沈泽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灯在幽暗的夜色中划破了寂静的街道。此刻，他再也无法回避那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是沈泽？还是李然？又或者，这两个名字只是虚构的符号，代表着他所失去的自我和所承受的痛苦？

随着车速的加快，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头脑中的碎片像是被无数根线拉扯着，时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时而又被撕裂成无法恢复的残片。

他必须回到起点，回到那个让他迷失的源头——王衡，那个他曾以为自己完全了解的人。只有王衡，才有可能给他一个答案，给他一个能够将所有谜团揭开的真相。

然而，当他抵达王衡的旧居时，迎接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景象。那座高大的别墅静静伫立，门口依旧有着熟悉的铁门和绿篱，但周围的一切却显得异常空荡。沈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座门。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息，仿佛无数个未解的谜团正隐匿在眼前的空间中，等待着被触及。

他按下门铃，门内并没有反应。沈泽推开门，发现门并没有锁，显然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进入大厅后，四周弥漫着一股久未打扫的陈旧气息。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而墙角堆积着一堆堆被遗弃的箱子和家具。眼前的景象无疑告诉他，这里已经不再是王衡曾经的住所。

沈泽穿过空旷的大厅，进入了王衡的书房。书房依旧保持着一些记忆的痕迹，桌上堆满了文件、书籍和一些记录。他走过去，翻开那些文件，每一页都充满了与实验相关的内容，王衡在其中记录了每个实验对象的情况，详细到几乎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他翻阅文件时，一张纸掉了出来，沈泽捡起它，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如果你找到了这里，说明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但你必须明白：你无法从这场实验中逃脱。你是沈泽，也许，你更是李然，但你永远无法清楚你是谁。」

沈泽的心脏猛然一跳，这句话简直像是从王衡口中直接传来的警告。难道，这一切的真相早已在王衡的笔下显现，只是他从未真正注意到？

他将纸条收好，目光再次扫过书房中的文件。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台老旧的计算机。看上去并不起眼，却好像藏着某种无法被忽视的信息。沈泽走过去，打开计算机，尝试启动它。

计算机启动的声音让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古老的文件和记录。沈泽找到了一份特别的文档，标题写着「镜像人格实验日志」。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王衡的所有实验，都被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他打开文档，屏幕上开始滚动起一行行的文字：

「实验目标：通过长期面对镜子，让实验对象形成一个与现实人格相冲突的『镜像人格』，并通过心理暗示，使其无法辨识自己真实的身份。最终目标：让对象彻底迷失在自我认知的困境中，丧失对现实的判断力。」

沈泽的手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他自己不过是实验中的一部分，像是被操控的木偶，无法挣脱那些无形的线。

然而，真正让沈泽感到震惊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文字：

「实验进行到第四阶段时，李然与沈泽的身份发生了交替。李然成功植入了沈泽的记忆，而沈泽则成为了李然的影像。实验已接近尾声，下一步，将是实验对象之间的最终对决。」

沈泽的心猛地一沉。这段文字意味着什么？李然与沈泽的身份，原来早已在实验中发生了错位，沈泽的记忆是否被彻底篡改？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李然，或者，自己只是一个由李然创造出来的「假象」。

正当沈泽在思考这些复杂的疑问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接着跳转到了一个新的文件。文件的标题是：「紧急补充说明：如果李然发现自己失忆，请立即启动终止程序。」

沈泽的脑袋一片空白。终止程序？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这场实验的漩涡里，而所有的真相，似乎都在这台电脑的屏幕上，等着他去揭开……

但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沈泽迅速关掉了电脑，回头一看，江婉正出现在门口，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慌。

「你发现了？」她的声音低沉，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沈泽的心跳加速，他意识到，江婉似乎知道某些隐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道门。

「你说的『实验』，到底是什么？」沈泽质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决绝。

江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沈泽，低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沈泽，李然，甚至是『我』，一切都被操控得如此完美。你永远无法从这场实验中逃脱。」

沈泽的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他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恐惧与混乱却如潮水般涌来。

江婉缓缓坐在桌旁，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深邃，仿佛在思索着如何开口讲述一个极为危险的秘密。沈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等待着她揭开一切谜团的那一刻。

「你知道我一直在王衡身边。」江婉轻声说道，「我是他的助手，最早参与『镜像人格实验』的人员之一。实验刚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它的真正目的。王衡总是把一切都掩藏得很深，告诉我们，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心理学实验，旨在研究人类的自我认知。」

她停顿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实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它不仅仅是关于『镜像人格』的研究，更多的是关于身份的重构，关于一个人如何在外界的影响下，彻底丧失自我认知。」

沈泽没有打断她，他知道她的话中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个答案，或许会为他揭开一切的真相。

江婉的语气变得低沉，仿佛在回忆某段无法言喻的痛苦经历：「王衡告诉我，『镜像人格实验』的目标是让实验对象面临无法承受的自我冲突，并通过心理暗示，让他们自愿放弃原有的身份，接受一个全新的自己。他用了很多手段，有时是镜子的反射，有时是回忆的诱导，甚至还有对梦境的操控。每个人的身份都在实验中发生了变化，没人能逃脱这一过程。」

「那……沈泽……」沈泽忍不住开口，他已经能感觉到那个不安的猜测开始成形，「沈泽究竟是我，还是李然？」

江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她轻轻叹了口气：「王衡曾告诉我，你原本是李然。你在接受他的实验后，逐渐放弃了李然的身份，转而接受了沈泽这个名字。你所拥有的记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通过心理暗示，强行植入你脑海的。」

沈泽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那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什么人？」他急切地问道，声音几乎失控。

江婉没有立刻回答，静默片刻后，她抬起头，凝视着沈泽：「你已经知道了，沈泽。你不是唯一的沈泽，你也不是唯一的李然。你们的身份，都已经在实验中交替。而在这一切的背后，真正的李然早已消失，『沈泽』这个名字，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只是王衡为你们设计的一种虚构身份。」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现在，你已经成了这个实验的最后一环，唯一的目标，就是让你彻底迷失在自我认知的困境中，直到你无法辨识自己是谁。」

沈泽愣住了，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他曾以为自己是沈泽，但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名字不过是实验中一个注定虚无的存在。他的记忆，他的生活，甚至他的过去，都在王衡的操控下发生了扭曲和重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泽的声音颤抖，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王衡要进行如此残酷的实验。

「为了控制人类最深层的恐惧。」江婉的眼中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王衡的目标，是要让每个实验对象都深刻感受到自我身份的迷失，感受到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惧。这种恐惧，能让人彻底崩溃，甚至丧失对一切的判断力。王衡相信，只有在这种极端的心理状态下，人类的潜力才会被真正激发。」

沈泽脑中充满了混乱的想法，他开始质疑自己所有的记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沈泽，或者说，这个名字不过是虚无的产物，所有的记忆都是他人强加给他的。江婉的身份也变得模糊不清，她是王衡的助手，还是另一个被操控的实验对象？

江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虑，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知道，沈泽，李然，甚至是我自己，我们都是这场实验的牺牲品。我们无法逃脱，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唯一能做的，是让这个实验结束，但我们需要找到真相，找到那个隐藏在一切背后的关键。」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王衡死了，但这场实验并没有结束。你必须知道，真正的控制者，从来都不是王衡，而是那些操控这场实验的人。他们在幕后，监视着一切，试图将每个实验对象推向极限，直到彻底迷失。」

沈泽愣住了，江婉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那些幕后的人是谁？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们真的能控制一切，甚至掌控人类最深层的恐惧吗？

「你说的那些人，究竟是谁？」沈泽问道，声音变得低沉而压抑。

江婉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将这最后的秘密透露给沈泽。「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她的声音微弱，「但我可以告诉你，王衡死之前，他曾说过一句话。『实验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制造镜像人格，而是要让人彻底迷失在自我和他人的交错中。』」

沈泽的脑袋轰然作响，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越来越清晰。他慢慢走向窗前，凝视着外面的夜色，心中涌动着无数的疑问。他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更深的谜团，还是彻底的崩塌。

「你们所有人，都是实验的一部分……」他低语着，仿佛在与自己对话，又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