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戴罪立功,利刃归心
第25章 戴罪立功,利刃归心萧天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道暖流,注入了赵金宝早已冰封的心。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被严词审讯,或被直接带走,甚至是被当成弃子不屑一顾。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给他这样一个选择。
一个不是作为罪人,而是作为“同伴”的选择。
“我…我……”赵金宝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黝黑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除了麻木和恐惧之外的、一种名为感动的复杂情绪。
他混迹官场半生,见惯了人走茶凉、落井下石。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一个即将把他送进监狱的对手身上,感受到一丝尊重与温度。
王德海县长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也充满了震撼与钦佩。他终于明白,赵立人书记为何会如此破格地重用这个年轻人了。
萧天不仅仅有一把能斩断乱麻的快刀,他更有一颗能化顽石为精金的仁心。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清洗与报复。他要的,是人心。
“赵副局长,路,我已经给你指出来了。”萧天没有逼迫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是继续抱着那艘破船一起沉底,还是上岸,亲手把这片被污染的沙滩清理干净,选择权,在你手里。”
他将那个装满了罪证的牛皮纸袋,轻轻地推回到了赵金宝的面前。
“这些东西,你可以现在就交给纪委的同志。然后等待组织的审判。”
“或者,”萧天的目光变得深邃,“你可以用它,作为你戴罪立功的投名状。用你对这个系统的了解,帮我,也帮茶都县的老百姓,把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毒瘤,一颗一颗,全都挖出来。”
赵金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桌上那个牛皮纸袋,又看看萧天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另一边,是充满荆棘,却可能通往救赎的险途。
他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缓缓地,将那个牛皮纸袋,重新拿起。但这一次,他没有再递出去,而是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对着萧天,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萧局长。”
“从今天起,我赵金宝这条命,就是你的了。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当天下午,一场秘密的会议,在县人民医院一间被清空的病房里,悄然召开。
参会的,只有萧天、王德海,以及刚刚选择了“新生”的赵金宝。
“钱学明这条线,是药品采购的主动脉。孙卫东,就是主动脉上最大的一个血栓。”赵金宝打开了话匣子,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但光动他们,还不够。真正让这个系统能够水泼不进的,是那些分布在各个乡镇卫生院的毛细血管。”
他走到一张地图前,用笔在上面圈出了几个关键的乡镇。
“这几个乡镇卫生院的院长,都是钱学明一手提拔起来的铁杆心腹。他们不仅是高价药的忠实执行者,更是帮钱学明和仁爱大药房控制下面所有村医、打压所有反对声音的爪牙。”
“特别是这个,城关镇卫生院的院长,刘富贵。他是钱学明的表外甥,为人嚣张跋扈,贪得无厌。县医院被查封的消息传出后,我听说,他正在连夜转移、销毁他们卫生院的药品采购账目。”
王德海县长听得眉头紧锁:“这个刘富贵,我也听说过。群众举报信里,有一半都是关于他的。说他利用职务之便,克扣村医工资,倒卖扶贫药品,简直无恶不作!”
萧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在思考。
他知道,现在调查组的力量有限,不可能同时对所有目标展开行动。必须选择一个最关键、最顽固的突破口,杀鸡儆猴,才能彻底震慑住那些还在观望和负隅顽抗的人。
这个刘富贵,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王县长,赵局长,”萧天开口了,“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王县长,请你立刻协调县公安局,派一支信得过的队伍,从现在开始,对刘富贵进行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我要知道他见过谁,打过什么电话,销毁过什么东西。”
“第二,赵局长,”他的目光转向赵金宝,“你是分管基层卫生院的领导。明天一早,你以常规巡查工作的名义,亲自去一趟城关镇卫生院。不要惊动任何人,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萧天站起身,走到赵金宝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稳住他。”
“给他一个错觉,让他以为,你还是他那个可以信赖的、高高在上的赵副局长。让他以为,局里这次的行动,不过是新领导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不到他们这些基层。”
“让他把藏起来的尾巴,自己露出来。”
赵金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知道,这是萧天在给他机会,一个真正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萧局长,您放心!演戏我最拿手!”
夜色,再次笼罩了茶都。
县城里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包厢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副局-长钱学明,正坐立不安地喝着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挺着啤酒肚,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正是仁爱大药房的总经理,也是孙老大的亲弟弟,孙宝。
“钱局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哥被抓了,县医院也被封了。那个姓萧的小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冲我们来了?”孙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
“慌什么!”钱学明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他一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本事?孙卫东那是个蠢货,自己不把屁股擦干净,被人抓了把柄,活该!”
“那我们怎么办?账本我已经让财务连夜烧了。但那些年送出去的东西……”
“怕什么!”钱学明一拍桌子,“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谁会承认?谁敢承认?他姓萧的没有证据,能把我们怎么样?”
话虽如此,他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虚弱。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钱学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赵金宝……他今天下午,一个人在萧天的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那男人点了点头。
钱学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赵金宝!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最老实、最不起眼的赵金宝!
他竟然……竟然反水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钱学明的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他知道,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堡垒,已经从内部,开始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