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齐向北的狗急跳墙午夜，十二点整。
一辆黑色的丰田普拉多越野车，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市应急管理局家属院的地下车库窜出。
驾驶座上，齐向北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开车灯，凭借着对这座城市微弱的月光和记忆，在小巷中疯狂穿梭，试图甩掉任何可能存在的“尾巴”。
他不敢去看后视镜。
恐惧，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既怕省纪委的人从天而降，将他按在地上；更怕沈建国那冰冷无情的灭口。
阿武的话在他脑中循环播放：“齐局长，现在全城的出口，只有那条路是‘盲区’。”
“唯一的活路……”
齐向北嘴里喃喃自语，将油门踩得更深。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分辨这根“骨头”是不是陷阱，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四十分钟后，普拉多发疯般冲过了“卧芝阳”收费站。收费亭里的工作人员刚探出头，越野车已经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个岔路口……右转……”
齐向北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狭窄山路。这里是真正的荒山野岭，手机信号时有时无。
车灯如利剑般划破黑暗，两侧是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悬崖。
……
凌晨十二点四十五分。
距离普拉多五公里之外，三辆经过重度改装的特警防爆车，正如同三只蛰伏的黑豹，关闭了所有车灯，仅靠“猴子”提供的军用夜视系统和热成像，无声地尾随着。
指挥车内，气氛凝重。
“老大，目标已进入预定路线。”“猴子”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传来，清晰而冷静，“心跳125，肾上腺素飙升……看来我们的齐局长很紧张啊。”
“周围有别的信号吗？”陈默靠在椅背上，右腿的夹板硌得他生疼，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双眼死死盯着“猴子”屏幕上的热成像图。
“有。”猴子敲击键盘，“前方三公里，山道拐弯处，坐标B22。有一个信号源，是一辆大型车辆，停在视觉盲区超过一个小时。发动机……是冷的。”
“来了。”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陆远航握紧了拳头：“妈的，真是陷阱！沈建国这条老狗，真要连齐向北一起埋了！”
“所有人听令。”陈默通过全频道下达指令，“保持静默，关闭主动雷达，切换被动侦听。我们不打第一枪。等他们……‘接上头’。”
……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
卧芝阳山道，最狭窄的“一线天”路段。
齐向北驾驶着普拉多，正全神贯注地躲避着路上的碎石。
突然，前方拐角处，两道刺眼到令人目眩的远光灯猛地亮起！
“——！！！”
齐向北被晃得瞬间失明，他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吱嘎——！！！”
普拉多在距离对方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
那是一辆巨大的重型工程自卸卡车，车斗里装满了巨石，如同山一样横亘在路中央，彻底堵死了去路。
齐向北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不……不……是接我的……”
他颤抖着手，刚想按下喇叭。
“咣当！”
自卸卡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文山装的身影跳了下来。
是阿武。
阿武的脸上带着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平静，他缓缓走向普拉多。
“齐局长，”阿武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别来无恙。”
“阿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向北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接我的人呢？飞机呢？！”
“董事长让我来送您一程。”阿武微笑着说。
就在这时，齐向北的后方，再次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他来时的路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自卸卡车，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被彻底堵死在了这不足五十米的“一线天”里！
齐向北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沈建国……”他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你……你卸磨杀驴！你不得好死！！”
“董事长说，”阿武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他不再废话，走回卡车，爬上了驾驶室。
“嗡——嗡——！！”
卡车的发动机发出恐怖的咆哮，车斗缓缓抬起。
阿武要做的，不是开枪，不是绑架。
他要用这几十吨的巨石，将齐向北连人带车，一起推下旁边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才是最完美的“意外”。
……
“动手！”
就在阿武的卡车即将启动的那一刹那，陈默下达了总攻命令！
“轰——！！！”
一直潜伏在齐向北身后的第三辆特警防爆车，猛地打开所有车灯，如同黑夜中苏醒的巨兽，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在了那辆堵住齐向北退路的卡车尾部！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那辆卡车猛地向前一窜！
“什么人？！”阿武在驾驶室里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冯毅的线报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三辆车！
“吱——！”
陆远航驾驶的头车，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横在了阿武的卡车正前方，车顶的警灯疯狂旋转！
“大熊”驾驶的第二辆车则占据了侧翼制高点，车顶天窗打开，一挺黑洞洞的重机枪对准了阿武的驾驶室！
“警告！我们是省厅特警！立刻下车！放下武器！”陆远航的吼声通过扩音器震彻山谷。
阿武的反应快到极致。
在被包围的0.5秒内，他立刻放弃了用卡车推车的A计划。
他知道，任务已经失败。
但他必须执行B计划——杀死齐向北！
阿武猛地一脚踹开车门，不退反进，像猎豹一样从卡车上一跃而下！
“砰！砰！砰！”
他落地翻滚的同时，已经拔出了手枪，朝着普拉多的驾驶室连开三枪！
“操！”
陈默、陆远航同时怒骂出声！
他们没想到阿武如此悍勇果决，在特警的包围下，竟然还敢当面行凶！
“砰！砰！砰！”
普拉多的挡风玻璃瞬间碎裂，齐向北的惨叫声被枪声掩盖！
“抓活的！别让他跑了！”陈默忍着剧痛，推开车门。
“大熊”的重机枪开始咆哮，但不是射击阿武，而是以交叉火力，精准地打爆了阿武那辆卡车的四个轮胎！
阿武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但他没有丝毫慌乱，在枪林弹雨中一个翻滚，躲到了卡车坚硬的发动机后面。
“老大！齐向北中枪了！”“猴子”通过热成像喊道。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能让齐向北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顾不上腿伤，拄着拐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齐向北的普拉多。
“掩护我！”
“砰砰砰！”陆远航和大熊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阿武藏身的卡车上，溅起一连串火花，压得他抬不起头。
陈默冲到车旁，用手肘砸碎了已经布满裂痕的车窗。
驾驶室里，齐向北趴在方向盘上，鲜血从他的肩膀和胸口汩汩涌出。
“齐向北！！”陈默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
“嗬……嗬……”齐向北的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音，他看着陈默，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病态的解脱。
“陈……陈默……”
“证据在哪？！”陈默大吼，他知道齐向北的时间不多了。
“沈……沈建国……他疯了……他要杀我灭口……”齐向北咳出一口血沫，“我……我早有准备……”
“证据在哪？！”
“我……我的老司机……”齐向北的气息越来越弱，“刘……刘富贵……他家……他家保险柜……”
“保险柜里是什么？！”
“是……是沈建国……给我的……一本……私人账本！！”
私人账本！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还有呢？！”
“还……还有……”齐向北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陈默的手臂，“陈默……我错了……我……我不该……不该帮你老婆……陷害你……”
“你他妈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陈默双目赤红。
“不……你得……小心……沈建国……”齐向北的眼睛开始涣散，“他……他背后……还有人……一个……一个……X……”
“X？X是谁？！”
齐向北的头颅猛地一垂，抓着陈默手臂的手，无力地滑落。
死了。
就在这时，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
“老大！那家伙要跑！”
陈默猛地回头，只见阿武趁着刚才对峙的间隙，竟然扔出了一颗军用闪光震撼弹！
“轰——！”
刺眼的白光和巨响让所有人瞬间失能！
阿武趁机翻过路边的护栏，跳下了近乎垂直的悬崖，消失在浓密的原始森林中！
“妈的！追！”陆远航恢复过来，怒吼着带人冲向悬崖边。
但悬崖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老大，跑了。”陆远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家伙是山地作战的高手，进了这片林子，跟回家一样，追不上了。”
陈默没有理会逃跑的阿武。
他缓缓站起身，身上沾满了齐向北的鲜血，自己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
他站在悬崖边，任凭冰冷的山风吹过他滚烫的脸颊。
死了。
关键证人齐向北，就在他面前，被沈建国的人灭口了。
但……他也拿到了他想要的。
“老司机，刘富贵。” “私人账本。” “X。”
陈默掏出手机，拨通了方见深的号码。
“方书记。”
“陈默？怎么样？抓到了吗？”方见深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人，死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被沈建国的人灭口了。”陈默继续说，“但是，我们拿到了新的线索。”
“什么线索？！”
“一本私人账本，藏在齐向北的老司机刘富贵家里。”
方见深的精神瞬间振奋：“好！好！好！陈默，你立刻回来！不……你立刻去医院！刘富贵，我马上派人去控制！”
“来不及了。”陈默打断了他，“沈建国能派人杀齐向北，就能派人去拿账本。方书记，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去刘富贵家。请您立刻派人支援我。”
方见深愣住了：“可你的伤……”
“沈建国，”陈默抬头看了一眼江东市区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仿佛一只正在沉睡、却即将被惊醒的巨兽，“他以为杀了齐向北就结束了？”
“不……”
“这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