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向操控舆论夜，两点。

金碧阁，第八层，帝王厅。

与棚户区安全屋的压抑冰冷截然不同，这里温暖如春，酒气熏天。

“教授”，本名赵俊，四十多岁，地中海，金丝眼镜。此刻，他正满面红光地举起一杯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各位！各位！”

包厢里，坐着十几个“教授”传媒公司的核心编辑和水军头目。

“这一仗，打得漂亮！”赵俊喝得半醉，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什么‘狼牙’兵王，什么‘特警支队’？在咱们的‘键盘阵’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哈哈哈哈，还是赵总（教授）英明！”一个编辑谄媚地笑道，“那两份‘黑料’一出去，那小子直接就社会性死亡了！”

“我刚看了后台数据！”另一个头目举着手机，“‘陈默滚出江东’这个词条，已经有三百万讨论了！妈的，比明星塌房还热闹！”

“来！我们敬赵总一杯！”

“敬赵总！今晚沈总（沈逸轩）的尾款，怕是又要加一个零了！”

“哈哈哈哈！”

包厢里充满了污浊不堪的笑声。

赵俊得意地抿了一口红酒，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坐在角落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小刘，”赵俊眯起眼，“刘洋。怎么，不高兴啊？”

被点名的刘洋，是赵俊的副手，也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他没喝酒，只是低头玩着手机，脸色有些苍白。

“没，没有，赵总。”刘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在盯后台，怕出什么反转。”

“反转？！”赵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那个被封号的女记者？还是那个‘死人’陈默？”

“沈总已经跟‘浪博’和‘抖声’的高层都打好招呼了！今晚，谁都别想反转！”赵俊一挥手，“行了，别看了！喝酒！今晚的消费，沈总全包了！”

“哦，好。”刘洋应了一声，端起了酒杯，但在低头喝酒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和怨毒。

他悄悄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就在五分钟前，他收到了一条加密短信，来自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人。

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苏瑾言记者，在‘金碧阁’楼下的‘蓝山咖啡’等你。你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

金碧阁，一楼，蓝山咖啡厅，角落卡座。

刘洋紧张地坐立不安，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你就是苏记者？”他看着对面这个戴着棒球帽、神情憔悴却目光锐利的女人。

“是我。”苏瑾言的声音沙哑。

她按照陈默的指示，在“金碧阁”蹲守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这个“刘洋”出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刘洋的声音在发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网上的事，都是‘教授’干的，不关我的事。”

“是吗？”苏瑾言打断了他，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刘洋在澳城“威尼斯人”赌场，坐在赌桌前，输得双眼通红的画面。

“你！”刘洋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刘洋，30岁，‘教授’传媒公司技术总监。”苏瑾言的声音，如同陈默附体般冰冷。

“三年来，你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广告费共计120万。”

“你在澳城，欠下了400万的高利贷。上个月，‘教授’（赵俊）帮你还了。作为交换，你签了一份‘阴阳合同’，把你的技术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他。”

刘洋的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

“而现在，”苏瑾言将最后一张照片，推到了他面前。

那是一张刘洋签过字的、“自愿承担公司所有法律风险”的《承诺书》。

“赵俊，让你当他的‘防火墙’。”

“刘洋，”苏瑾言凝视着他，“你只是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被丢出去，替主人顶罪的死狗。”

“不，不是的！你胡说！”刘洋猛地站起来，想要逃跑。

“坐下！”苏瑾言低喝一声。

她拿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十万块现金。

“这是？”刘洋愣住了。

“‘见面礼’。”苏瑾言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苏瑾言按照陈默教的话术，一字一句地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救我？”

“赵俊，和沈逸轩，他们快完蛋了。”苏瑾言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们完蛋之前，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刘洋的喉结疯狂地滚动着。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苏瑾言又拿出了一个U盘（陈默给她的，里面是空白的，只是道具）。

“这里面，是赵俊和他背后那个‘孙秘书’（孙志刚）的通话录音。”

“孙，孙秘书？！”刘洋彻底吓傻了！

他知道“教授”上面有人，但他没想到会是那个级别！

“赵俊以为，他巴结上了‘官’。但他不知道，他巴结的那位自己也快倒了。”

苏瑾言站起身，将信封和UPan，都推到了刘洋面前。

“两条路。”

“第一，你回去，继续给赵俊当狗。等他完蛋，你就去坐牢。你欠澳城的钱，你的家人会替你还。”

“第二，”苏瑾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帮我们。”

“帮，帮你们什么？”

“我们要你手里的‘原始记录’。”

“什么记录？”

“别装了。”苏瑾言不耐烦地说，“赵俊和沈逸轩所有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下达指令’的录音，全在你这个‘技术总监’的服务器里有备份。”

刘洋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把它们全部拷给我们。”

“不行！这，这是……”

“——这是你唯一的‘投名状’。”

苏瑾言打断了他：“这十万，是定金。事成之后，你欠澳城的四百万，我们替你还了。”

“你，你们……”

“而且，”苏瑾言加了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会安排你离开江东，去一个赵俊和沈逸轩永远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金钱、保命、自由。

刘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桌上的现金，又想了想“教授”那张刻薄的脸，和那份“顶罪”的承诺书。

“好。”他猛地抓过信封和UPan，“我干！”

凌晨四点。

互联网的狂欢，进入了短暂的“贤者时间”。

那些骂累了的网民，沉沉睡去。

他们不知道，一场即将颠覆一切的“反风暴”，正在酝酿。

棚户区，安全屋。

陈默的电脑上，收到了一个来自加密邮箱的、高达5个G的压缩文件。

里面，是刘洋拷出来的……一切。

“老陆。”陈默点燃了一支烟。

“在。”陆远航一夜未睡，眼睛通红。

“该我们‘登场’了。”

“怎么登？”

“沈逸轩不是喜欢‘爆料’吗？”陈默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寒光，“那我就让他‘爆’个够。”

他拨通了苏瑾言的电话。

“苏瑾言，你那边有没有信得过的、影响力够大、而且跟‘教授’有仇的自媒体大V？”

苏瑾言那边沉默了三秒。

“有！”她的声音也兴奋了起来，“‘江东老K’！他以前是《江东日报》的首席记者，三年前就是因为调查‘教授’的黑产，被赵俊反过来诬告‘敲诈勒索’，最后被开除了！”

“他现在是江东市最大的‘地下爆料王’！他跟赵俊不共戴天！”

“很好。”陈默笑了。

“现在，你联系他。”

“把三样东西发给他。”

“哪三样？”

“第一，”陈默说，“南湾村，那段‘完整’的、未经剪辑的、陆远航宣布‘演习’的监控原片。”

“第二，”陈默的语气加重了，“刘洋给我们的所有‘证据’！尤其是沈逸轩亲口下令‘伪造殴打上级’、‘PS出轨照片’的那几段录音！”

“好！”苏瑾言激动得发抖。

“那第三样呢？”

陈默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第三样。”

“把你被‘教授’（赵俊）的公关团队全网封杀、屏蔽、压制的那篇，关于‘南湾村拆迁黑幕’的原始报道。”

“也发给他。”

“啊？”苏瑾言愣住了，“发那个干什么？”

陈默笑了。

“沈逸轩，不是在‘诛心’吗？”

“他不是在问我陈默为什么‘暴力’、为什么‘疯狂’吗？”

“好啊。”

“那我就让‘江东老K’替我回答他们——”

“当一个退役军人，眼睁睁地看着强拆、殴打、黑幕，而媒体却被资本‘堵嘴’的时候。”

“他，除了用拳头。”

“还能用什么？！”

苏瑾言在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她明白了。

这是一个“组合拳”。

这是一个“局中局”！

“还不够。”陈默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苏瑾言，你告诉那个‘老K’。”

“他发稿的时候，必须带上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

陈默看着窗外即将破晓的天空。

“就叫——”

“#谁，在害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