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雨婷的摇摆观澜国际，2101室。
夜，凌晨一点。
陆远航将组装好的92式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推到陈默面前，神情是他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陈，你来真的？”
“齐向北已经下了‘A级灭口令’，目标是你。”陆远航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头焦躁的狮子，“方见深把你当‘诱饵’放出来，齐向北也把你当‘死人’来猎杀。而这个时间点，你他妈还要去‘撬开’林雨婷的嘴？”
他猛地回头，指着窗外：“你知道她家楼下，现在埋伏了多少人吗？齐向北的‘江北速运’，沈逸轩的‘境外佣兵’。那他妈是龙潭虎穴！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所以我才不去。”
陈默的声音很平静。
他没有碰那把枪，而是拿起了那部加密卫星电话。
“什么？”陆远航愣住了。
“老陆，你当特种兵这么久，难道忘了？”陈默抬起眼，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最好的‘人质救援’，永远不是‘攻坚’。”
“而是‘策反’。”
“策反？”陆远航皱眉，“林雨婷？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她只信沈逸轩。”
“不。”陈默摇头，“她不信沈逸轩。她只信‘利益’。而现在，她最大的‘利益’，就是‘活命’。”
“齐向北知道我有录音，他怕了。他第一个要灭口的，是我。”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
“而第二个，”他冷冷地看着城市的灯火，“就是帮他做了‘伪证’的，唯一的‘活口’——林雨婷。”
陆远航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齐向北也会对林雨婷下手？！”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陈默说，“她唯一的价值，就是‘闭嘴’。而齐向北，只相信‘死人’的嘴。”
“他妈的！”陆远航明白了，“齐向北在林雨婷家楼下布控，不只是为了抓你，也是为了‘看住’她！”
“没错。”陈默拿起电话，“所以，我不用去。我只需要，把这个‘真相’，告诉她。”
“告诉她，她不是‘贵妇’，她只是下一个‘陈默’。”
陈默拨通了苏瑾言的号码。
“苏记者，帮我个忙。”
“你需要一个‘干净’的一次性电话，和一个变声器。”
“我要你，替我给林雨婷送一份‘催命符’。”
……
凌晨一点半。
城西，“香榭丽舍”高档公寓。
林雨婷在280平的大平层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是昂贵的丝绸睡衣，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恐惧。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再也打不通沈逸轩的电话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网上关于陈默的“黑料”，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该死的“#谁，在害怕真相？#”。
沈逸轩出事了？
还是他厌倦了，要抛弃自己了？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他答应过我，等陈默的事情了结，就娶我。”
“嗡……嗡……”
桌上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未知号码”。
林雨婷的心猛地一跳，她以为是沈逸轩打来的，赶紧接起。
“喂？逸轩？是你吗？你到底去哪……”
“林雨婷。”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
“你……你是谁？！”林雨婷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一个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你胡说什么！我报警了！”
“报警？”那个声音笑了，“你是想让警察，来参观你和沈逸轩的‘视频’吗？”
“你——！”林雨婷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林雨婷，你没时间了。”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以为，你还是沈逸轩的‘金丝雀’吗？”
“你只是一个‘用过’的‘工具’。”
“你什么意思？！”
“陈默，还活着。”
“轰——！”
林雨婷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他……他明明……”
“他活着。而且，他把齐向北和孙志刚策划‘谋杀’他的‘录音’，交给了省纪委。”
“齐向北，完蛋了。”
“而你，”那个声音顿了顿，“作为‘伪证’的‘同谋’，你猜你的下场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雨婷崩溃地尖叫起来，“是沈逸轩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齐向北不在乎这个。”
“他现在，在‘清理’所有的‘痕迹’。”
“他已经派了‘专业’的人去‘处理’陈默了。”
“而你，”那个声音仿佛贴着她的耳朵，“就是第二个。”
“不！不！沈逸轩会保护我！他会……”
“保护你？”那个声音笑了，“看看你的窗外。”
林雨婷颤抖着，走到落地窗前，悄悄拉开了一条缝。
她家楼下的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停了两天的“别克GL8”商务车，依旧静静地趴在那里。
她一直以为，那是沈逸轩派来“保护”她的保镖。
“那……那是我的人。”她嘴唇发白。
“是吗？”那个声音充满了嘲讽，“那你现在，下楼，坐上那辆车。你看看，他们会‘送’你去哪里。”
“他们会‘送’你，去江里，陪陈默。”
“啊——！”
林雨婷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不……不！救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救我！”她彻底崩溃了。
“想活命吗？”
“想！想！”
“那就跑。”那个声音下达了指令，“现在，立刻，别拿任何东西。去地下二层车库。”
“车库？”
“那里，有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车牌号是‘江A·7749B’。车门没锁。”
“上车，趴下。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清理’齐向北的人。”
电话，挂断了。
林雨婷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她看了一眼窗外那辆“别克GL8”，又想了想那个冰冷的声音。
她不知道该信谁。
但她知道，她必须赌一把！
她抓起车钥匙（她自己的保时捷），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披上一件风衣，冲向了电梯！
……
凌晨两点。地下二层车库。
“别克GL8”里，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抽着烟。
一个代号“蝎子”，一个代号“毒蛇”。他们是沈建国花大价钱，从境外雇佣的“安保团队”，只负责“处理”最棘手的“麻烦”。
“妈的，这个陈默到底会不会来？”毒蛇有些不耐烦，“齐向北那个废物，说他一定会来找这个女人。”
“闭嘴。”蝎子很警惕，“我们等的，不只是陈默。”
“老板（沈建国）的意思是，如果陈默不来，这个女人也必须‘处理’掉。她知道的太多了。”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瞬间掐灭了烟，目光如电。
“目标出现。”毒蛇低声道。
林雨婷穿着风衣，惊慌失措地跑出电梯，直奔她那辆红色的保时捷。
“她要跑。”蝎子皱眉。
“她跑不掉。”毒蛇冷笑，“B2出口，我们的人守着呢。”
“不对。”蝎子猛地拉开车门，“她跑的方向不是出口！”
只见林雨婷没有跑向出口，而是一个拐弯，冲向了车库的B区！
“妈的！她被策反了！”蝎子大惊，“B区！快！抓住她！不能让她上别人的车！”
两人闪电般冲出GL8，直奔B区！
林雨婷一边跑，一边按着保时捷的钥匙，刺耳的“滴滴”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暴露了她的位置。
“在那！”
蝎子和毒蛇速度极快，从两个方向包抄过去！
“啊！”林雨婷被一辆SUV挡住，回头一看，两个黑影已经逼近！
“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蝎子狞笑着，伸手抓向她的头发。
就在这一刻。
“砰——！”
一声沉闷的、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一颗9毫米子弹，擦着蝎子的头皮，狠狠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水泥柱上！
“狙击手！”蝎子是上过战场的，他瞬间就地一滚，躲到了保时捷的车后，“毒蛇！掩护！B区柱子后面！妈的！是陈默！”
“砰！砰！”
毒蛇也掏出手枪，对着B区的柱子疯狂还击。
林雨婷吓得瘫倒在两车之间，发出刺耳的尖叫。
“妈的！闭嘴！”蝎子暴怒，他没想到陈默竟然还带了帮手！
“毒蛇！你他妈火力压制！我去抓那个女人当人质！”蝎子低吼道。
“明白！”
毒蛇刚一探头——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枪，精准地打在了毒蛇握枪的右手手腕上！
“啊——！”
毒蛇惨叫一声，手枪落地！
“是高手！”蝎子大骇。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从B区柱子的阴影中扑了出来！
不是狙击手！
是陈默！
他根本没有枪！
他刚才，只是用一块石头，砸向了柱子，制造了“狙击手”的假象！
“你！”
蝎子刚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陈默一记凶狠的肘击，蕴含着“狼牙”的全部怒火，狠狠地砸在了蝎子的太阳穴上！
“呃……”蝎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翻着白眼，瘫了下去。
“砰！”
与此同时，车库的另一头，陆远航的身影出现，他一记手刀，劈在了那个手腕受伤的“毒蛇”的后颈上。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林雨婷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尖叫。
“啊……鬼……鬼！陈默！你是鬼！！”她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陈默，吓得几乎昏厥。
“我没死。”
陈默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
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片死寂。
“但你。”
“快了。”
陆远航走过来，扔给陈默一副手铐：“老陈，此地不宜久留。警察三分钟内就到。这两个‘佣兵’，怎么处理？”
“留给方见深。”陈默看了看吓傻的林雨婷，“带上她。我们换个地方。”
他一把抓起林雨婷，像抓一只小鸡。
“不……不要……陈默……你放开我……我错了……”
“闭嘴。”
陈默将她塞进了那辆真正的“帕萨特”。
“你想活命吗？”
林雨婷疯狂点头。
“那就给我老实点。”
……
凌晨三点半。
江北区，另一处不知名的安全屋（省纪委的B计划地点）。
陆远航守在门外。
房间里，陈默将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扔在了林雨Ting面前。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签了。”陈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好，好！我签！我签！”林雨婷颤抖着，在“净身出户”的条款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默，我签了。你，你会放我走，对不对？”她哀求地看着他。
陈默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放你走？”
“放你去哪？”
“去齐向北的‘屠刀’下？”
“还是去沈逸轩的‘地狱’里？”
林雨婷的身体，再次开始发抖：“不……我……”
“林雨婷。”陈默打断了她，“今晚，在车库里，那两个人，是来杀你的。你明白吗？”
“我……我……”
“你以为，你诬告我，你就是‘功臣’了？”陈默笑了，笑得无比残忍。
“你错了。”
“在齐向北和沈逸轩眼里，你，是‘同谋’。是他们唯一的‘污点’！”
“他们现在，最想杀的人，不是我。”
“是你！”
“不——！”林雨婷崩溃地大哭起来，“是沈逸轩逼我的！陈默！是他逼我的！”
“他……他给我看了你坠江的视频……他说你已经死了，是个‘畏罪自杀’的逃犯……”
“他还拿了我们的‘视频’威胁我……”
“他说，如果我不按他的‘剧本’去纪委‘作证’，他就把视频发给我爸妈，发到规划局……”
“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没办法啊！”
“剧通？”陈默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对！剧本！”林雨婷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是他亲手写的‘台词’！他教我怎么说，怎么哭，怎么诬陷你‘贪腐’……”
“那份‘剧本’，我还留着！”
“在哪？”陈默的心脏，开始加速。
“在……在我的‘云盘’里。”林雨婷颤抖着说，“我……我怕他事后也‘灭’我，我偷偷备份了。”
“不止‘剧本’！”
“还有，还有他转给我的‘封口费’的银行记录！”
“还有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
“陈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把这些都给你！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林雨婷爬过来，抓住了陈默的裤腿。
她终于明白了。
她以为的“爱情”和“靠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要她“陪葬”的“陷阱”！
而眼前这个被她“害死”的“前夫”，却是她唯一的“生机”！
陈默看着她，缓缓地站起身。
“林雨婷。”
“你现在，有两条路。”
“第一。”
“你继续‘闭嘴’。齐向北和沈逸轩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来‘灭’你。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第二。”
他拿起了桌上那部加密卫星电话。
“你‘开口’。”
“不是对我。”
“是对‘省纪委’。”
“啊？”林雨婷傻了。
“你把，你刚才说的‘一切’，‘剧本’、‘云盘’、‘聊天记录’……”
“原原本本，告诉省纪委的方见深主任。”
“不！不！”林雨婷吓得魂飞魄散，“我……我去‘自首’……我会坐牢的！我不要坐牢！”
“坐牢？”陈默笑了。
“林雨婷，你搞错了一件事。”
“你，是被沈逸轩‘胁迫’的‘受害者’。”
“你，是‘重大案件’的‘关键证人’！”
“你，是‘戴罪立功’！”
“你现在‘自首’，你最多，就是个‘协从犯’！”
“你猜，是‘死’在齐向北的‘暗杀’里……”
“还是在纪委的‘保护’下，判个‘缓刑’……”
“哪个，更划算？”
林雨婷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懂了。
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沈逸轩的“豪宅”。
而是省纪委的“牢房”！
“我……我打！”
她猛地抢过陈默的手机。
“我打！我什么都说！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快来‘抓’我！！”
“求求你们，‘保护’我！！”
……
凌晨四点五十分。
天，快亮了。
陈默站在安全屋的阳台上，拨通了方见深的号码。
“主任。”
“说。”方见深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
“那两个‘佣兵’，在城西车库，已经‘打包’好了。江东市局五分钟后到。他们会‘开口’的。”
“很好。”
“另外，”陈默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个正在对着加密电话疯狂“交代罪行”的女人。
“您的‘关键证人’，林雨婷。”
“她，‘情绪’很激动。”
“她。”
“正‘哭’着，‘求’您。”
“派人，立刻，马上去给她，‘录口供’。”
电话那头，方见深沉默了三秒。
“好。”
“陈默。”
“天，亮了。”
“‘收网’行动。”
“正式，开始。”